在观礼台的玉案后看过了昊天宗战队的惨状,千仞雪说道:“看来到时候决赛是唐门战队来受苦了。” 光正站在台前的扶手边,俯瞰着擂台,说道:“昊天宗战队是上次便把底牌暴露了,而唐门我看还没有呢。” “他们用了领域,但应该还有别的招式吧?”千仞雪似问非问。 “唐三既然能给领域,海神或修罗的其他威能大概也总能给出一些。何况这一次用的暗器也只是低阶的,手里恐怕还捏着更高级的吧。” 千仞雪点头补充道:“而且我总觉得,他们应该也有类似昊天宗的融合技——虽然不一定相同的形式。我们有武魂融合技,昊天宗有七位共体的融合技,那么唐门--史莱克没有理由没有。他们上次就有。” “紧张了?”光正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不紧张。因为肯定能赢。” “那是自然——恩?”光正觉得耳后传来一动,手一伸、指一夹,便拿住一张卡片。 再回头看向擂台那边时,却只见得远方的地平线上正漂浮着紫色的云带,空阔的远景里霞光在云间奔涌而出;然而是只有美景不见人。 光正心中大概有了数,再一低头,读到这素色的卡片上的字:“为了免得你以准备决赛为借口推迟,请立刻来吧。” “呵,真是有趣……” 上次的来回,光正已经记住了路,这次便只身前去。一路上饱览着的是武魂城的景致;夕阳的余晖下,城市更加金光璀璨,轮廓也更加柔和;一间一间的民宅,放下了卷帘,合上了百叶窗,而那些公共的建筑,华灯已经预备着了。 而靡先生所在就不是这般热闹,而是处幽深寂静的所在了。 他的这座大宅前是绿化甚好的,蜜蜂在向晚时嗡嗡地飞回树丛中的蜂巢,远方的鸟儿在地平线上振翅,似乎也是要回窝;旁边蜿蜒的小径旁锦簇的花团里有着各色蝴蝶,赤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锈色的,飞舞在渐渐昏暗的夕光里。很美丽的一幕,只是这些蝴蝶却又说不出的诡异;在那里飞旋的,如同梦幻,又如同鬼魂。 那花团,有焰火般的黄色,但更多红色,淡粉的,橘红的,纯纯深红的。似乎最多的则是罂粟花。 蝴蝶,灵魂,罂粟花……不愧是靡先生的宅子啊。光正兀自笑了起来,推门进去。 很快便又来到靡先生的面前,他依然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光正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看起来像是男人的存在——并不像他身前的那杯茶一般清幽。 “你又找我了。”还是光正耐不住性子,先说了话。 靡先生浅笑地说道:“是的,因为即使再淡然的人,也有自己的执着。” 光正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眼前杯中乳白如雪的茶沫。 “对我来说,对知识的渴求便是一辈子的热望;我热切地等待着破解时间的秘密——光先生应该会对这样的渴求感同身受。”靡先生十指交叉继续说道。 “您说得对,”光正点头道,“本来我也该为这样的事业添砖加瓦。” 靡先生看着他的眼睛,直接说道:“但你没有。” 光正叹气道:“是没有。比起学,我还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去做。” “令人钦佩。”靡先生呷了口茶,“我见惯了蛮干可鄙的肉食者,也见过不少喋喋不休的老学究——但是把时代的责任扛在知识的肩膀上的,光先生,我只见过你一个。” “你不必奉承我。”光正笑了起来,“我恐怕很难答应你所说的计划。太难了——” 靡先生摇头道:“您能扛起这千钧重负,这一计划不过是吹灰之力。” “正是因为这千钧重负:我不能做灵魂交易的风险投资。” “真遗憾,”靡先生也叹了一口气,“这般的睿哲领袖,却不能稍稍分力,为知识的塔巅加冕……” 光正听着,脸面竟是有些发烫。他当然嗅到其中的危险气息。尽管如此,靡先生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如果说他有什么大计划的话,这一切似乎太过平静。或许,大计划真的在于加盖知识塔尖。 如果是那样的话,光正乐意——而且感到有义务尽一份力。只是他希望,靡先生不要误以为,获得了知识,便能够变现成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另一种层面上的。 “我奇怪的是,”光正因此试探地说,“为何必须是我呢?想必您能说服的其他人,不在少数。” “因为你的武魂是光啊。”靡先生回答道,“这是最有可能与时间的洪流抗衡的东西。” 他又一次强调:“不是光属性的武魂,而是纯粹的光啊。” “这话却怎么讲?” 靡先生笑着摇头:“故作不懂么?这样不行啊。” “先生再这么说,我是愈发听不懂了。” 靡先生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光之元素守护使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说道:“您可是光照斗罗——怎么可能对此都没有理解呢。” 光正道:“它既是黑暗中的,又是绝对的存在。可是我依然不懂,先生为何要说这是唯一能对抗洪流的呢?” 靡先生缓缓吐字道:“因为,它既是最亘古的存有,又是最快捷的存有啊。” 靡先生的话击中了光正,他觉得这其中必定蕴含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真理。可是这得回去细细思索,而当下,光正只是说道:“如果这么说来,我倒是成了枢纽人物了。” “没错!对于整个斗罗大陆的知识——所以也就是整个斗罗大陆的历史而言,你便是最后殿堂的钥匙!”靡先生说话间,眼神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光正说道:“我希望我的一切抉择,能够立足于理性和正当的判断。” 靡匪思马上接过话来:“是的,这一切都等待着您的决断!您正确的决断!” 光正没有去管对方眼中跳动着的火焰,淡然道:“如果这样,恐怕我要负疚天下了;我的选择是,我不会去打开这殿堂。” 他不敢停下,生怕靡先生又说出刚才那样直击内心的话来,便摆出坚毅的面容道:“直说了吧:我不愿意用现在还自认为大体清白的灵魂冒这个险。” 靡先生苦笑着。 心里却是已经在发狠道:“这是因为你看到的这样做的好处还不够:或者说,你看到的不这样做的坏处还太少。” 靡先生饮一口茶,压下内心的火气,仍是淡然笑着说道:“但是,光先生。你的决断,要考虑的可不只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