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正听得千仞雪问,答道:“按他的说法,修罗会加强利用邪魂师。神界的修罗和人间的修罗都是如此。” “这样啊!”千仞雪有些讶异,因为这内容和初代天使神所说的一样。 她便把她所遇、所见、所闻和光正说了。 “先是唐三,再是神界。”光正长长的一声喟叹。 千仞雪心中疑惑。明明是新胜之后,为何会如此叹息?想来定是光正还有些话,又是没有和盘托出。 光正见千仞雪脸上表情微变,解释般说道:“我的战力,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千仞雪挑明了问道:“你的战力,要离了我才能恢复么?” “……”光正一时语塞。 想必是她从晨星刚才的话语中就推测出来的吧? 千仞雪越是敏锐,光正越是痛苦。 见他不答,千仞雪也心中烦闷。 如果光正直接答是,她便也爽快提分,心里骂一句:呵,男人! 但看他纠结的样子。千仞雪也于心不忍。 何况万一晨星说的是对的呢?虽然晨星给她一种不适感,但千仞雪并不会纯靠直觉做判断。 这时,光正说道:“他……是这么说的。” 千仞雪说道:“那,你觉得呢?” 其实光正觉得晨星有的分析并非无理。 如果自己不是救雪心切,确实不会在海怪拉哈比那里受重伤,也不会走不出那个幻境。 但是这些话,他又如何说得出口?何况即使再做一次选择,他也会这么做的。 如果直接说不信,却又是假的。 千仞雪看着他喉结嗫嚅。对他的心理活动,也猜个大概。 “我觉得……它未必是我们这一边的。”千仞雪说道。 光正点头称是:“它确实很神秘。” 千仞雪的说法明显不是“神秘”能够概括的。二者之间的差距,光正心中了然。 只是晨星确实让他体味了理则之力的感觉,所以,他不愿就认晨星为对手。 看着光正两难的样子,千仞雪不由有些心软,给台阶道:“有的谜题得以后才能解答。” 光正点点头,长舒一口气。 但他竟又有些宁可千仞雪现在更加凶猛、绝情、恶毒,虽然他绝不愿千仞雪变成那样。 人有的时候真是贱啊。光正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此,他勉强自己摆出一副轻松的神情来。 千仞雪自然是一眼看出他的样子不过是故作姿态。 想了想,还是把叶明和尹梦的事情说了。 “战争结束后,应该为他在星罗立一座纪念碑。”光正说道。 “可是……”千仞雪把叶明情感上的事情也说了。 “这证明他眼力正常,”光正说道,“谁能不爱你呢?即使某些瞎了眼的人,也要承认你的又强又美啊。” 千仞雪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他一直把这带在身边——准确的说,就是大衣里——结婚后也是如此。” “那便是不忠了,不是吗?”光正说道,“应该把信放在档案盒里,做为逝去的年华的纪念,而不应该贴在心口了。” 他说完,忽然觉得,评论别人总是容易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才觉得是无比艰难啊。 就比如说,谁能不爱呢——可是他现在不正是时常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再爱着千仞雪了吗? 就这样心上悬着利剑,心下系着石头,沉沉地挨到了日出。 不几日,李紫悠等人都获取魂环回来了。 光正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几日,密探来报,星罗方面居然仍然极度膨胀,一方面继续进攻天斗,一方面仍要和武魂殿为敌。 因此,武魂殿也就不再作任何保留。 武魂城虽然依旧残破,大批魂师却整装待发。 武魂殿此时宣布了轰动整个大陆的政策: 其一,开仓赈民,并且取消帝国的苛捐杂税、强制劳役、拉丁征兵,代之以佰一税。 其二,取消天斗、星罗帝国治下的贵族身份及其特权,允许主动投诚的贵族保留头衔。 其三,废除奴隶制度,现有的奴隶一律取得自由人身份。奴隶有权决定是继续被原主人雇佣或者选择得到一笔补偿后离开;对于年幼、年老、病废的奴隶,原主人负有抚养、赡养的义务。 其四,取缔现有的帝国官僚系统和贵族采邑,代之以自治自选和由统一笔试面试筛选的公务系统。各地武魂殿将起到监督作用。 其五,对于土地,征收一定的田赋。每个人持有田地少于某数的不征赋,高于此的则采取递增税率,拥有越多,田赋税率越高。 最后,在消灭两大帝国,建立起新制度之后,将成立“武魂共和国”作为整个斗罗大陆和海神岛的统一体。 “这些政策,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些?”千仞雪还有些顾虑。 光正答道:“我们的事业,本来就在生死线上。” 千仞雪看着光正的面孔。她能够越过光芒闪烁的外表,看到他仍然是血肉之躯的一个人的脸。 光正面色有些惨白,但说这话时,带着潮红,比原来略显瘦削的脸上,眼中炯炯,更显得整个人激动与热狂。 在誓师大会上演讲的是千仞雪;光正仿佛被所下的决断吸取了所有精力,处于一种虚脱之中。 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后面,背后绿翼张开。不过,他照耀全场的光芒,也堪称和六翼天使交相辉映。 从武魂城出发的队伍,很快变得越来越壮大。 许多饥饿无告的民众,都涌入了队伍。 “分给他们粮食,”光正看着壮观的队伍,对焱——此时他充当着伙夫长的角色——“告诉他们,如果只是为了吃饱饭,去领取赈济,而不要冒生命的危险。我们的军队不在于多,而在于它要有真正有共同理想的人组成。” 整支军队所向披靡。拖慢它脚步的,并不是抵抗,而是改造之难。 即使深得民心,要彻底取缔掉贵族、奴隶主们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统治,仍属不易;而那些备受压迫的奴隶和贫民,即使告诉他们新的权利,往往也不敢行使。 “紫悠、圣玉啊,”一个晚上,宿营后,光正叫了李紫悠、万圣玉两人到他的帐篷里谈话。他说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一切,在纸上只是一笔的事,在现实里却是难如登天。未来数十年,乃至百年,这份事业能否延续?” “它,必然会胜利。”万圣玉答道。 李紫悠说道:“是啊,可是,并不一定在我们这时胜利;这就要看我们了。” 光正赞许道:“说得好。你们要担当起这份历史的重负,愿意么?” “愿意!”两人齐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