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破坏了极为压抑的氛围。 雷里昂的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出一部触屏手机，手指滑动接听键。 动听声音犹如大提琴弹奏的华丽乐曲，蛊惑着寂静四周。 妖琉璃一凛，屏住呼吸凝盯身旁默不作声的雷里昂，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我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送你一颗棋子。”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打完招呼以后，发神经病似的继续火上浇油刺激闻听者。 雷里昂依旧无言，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城府极深的轻笑。 “那名人类少女深深恋慕着冷寂，只可惜以一介凡夫俗子的能耐无能为力靠近心爱之人。但我相信，她在你的教导下必定能得偿所愿。” 妖琉璃眼里满是吃惊，出神盯着雷里昂的脸看，不知此时的他会作何感想？ “既然如此，我不客气了。这颗棋子我会好好利用。” 回复而出的冷然语气没有半分客气。 “这是对你有意和冷寂握手言和的谢礼。虽然他不领情，但我领了。” 米迦勒用半开玩笑的戏谑话语，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会辜负大君所望，赠送的这份谢礼，必然会光明正大站在冷寂面前。” 雷里昂这番深切言辞没有得到回应。嘟音提示结束了通话。 气氛陷入死寂的沉默。 妖琉璃按耐不住紧张和，焦虑道：“能得到大人的联系方式……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确实很可怕，” 雷里昂很少会承认对手的厉害，撇开万神之祖不谈，米迦勒就是一位，连魔神之主的存在也不见得能让他放在眼里。 “现在该怎么办？” 在妖琉璃目光的凝视中，雷里昂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额头上有撞伤，身上的名牌服装残留着火焰和鲜血痕迹。 克利洛特图雅家族成员，将她从连续翻滚几圈的跑车里提了出来。 三个小时前他们在达州公路上，袭击了这名单独开车的少女。 “托付给你了，给她喂黑猫的不净之血。” 吩咐完这句话，雷里昂离开地下室。 妖琉璃站在原地，眼中的惊异神色难以平息。 克利洛特图雅家族圈养的红眼黑猫，浑身上下都是毒液。据说它们的一滴血，能让中小阶级的神灵变成堕落者，这样的存在令妖魔两界都十分胆寒。 克利洛特图雅家族将诅咒散播至人间，外界称呼饱受这个家族祸害的生物们为“堕落死神！” 堕落死神由不同的变异品种组织而成，数量旁大，等级从低到中阶和高阶使徒。 撇开高阶使徒不谈，中阶使徒一般分为两个类别： 众所周知的“初代种”，它们是遭受红眼黑猫咬伤之后的变异者，有思想意志；另外一类比较罕见的中阶使徒比初代种血统更高贵，令它们成为堕落者的源头，是来自红眼黑猫的不净之血。 这些猫咪是克利洛特图雅家族成员以自己的鲜血喂养，体内自然流淌着主人们被魔神诅咒的黑暗之力——但凡饮食不净之血者，故而有着“原罪”的称谓。 妖琉璃抬起手，两指刚凑近嘴巴想吹声口哨唤来黑猫，不料地下室的铁门轰然朝里敞开。 门与墙壁的碰撞回音荡漾空中。 杰奈尔·克利洛特图雅阴鸷着一张冷脸立在门口，目光不善。单薄的肩膀上，蹲着一只时常与他形影不离的幼小黑猫。 “哥哥都跟我说了。” 妖琉璃想开口说些什么，男孩的打断声再次传来。 “我倒要看看这枚劳烦米迦勒送来的棋子，是何方神圣。” “一个很平凡的人类。” 妖琉璃谦恭往旁边退开几步，让出位置。不过这大概是本能反应，不想距离二少爷太近。 “是很平凡。” 注视着少女熟睡一般安详的面容，杰奈尔不怀好意的笑了。 “但她很漂亮！”语气中掩饰不住的乖张邪气。 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偏过脸，看向一旁的女人，不忘恶意挖苦道：“不知道比你好看多少倍。” 妖琉璃眉眼低垂，一副悉听尊便随你怎么说的不卑不亢模样。 “二少爷说的是。”她这样随便应付了一句。 杰奈尔懒得再搭理她，视线移向昏迷不醒的少女。 “你去查清楚她的身世。” “明白了。” 妖琉璃唯命是从。但她与其他高阶使徒不同，只听候克利洛特图雅家族两位家主大人的差遣——这一点也是雷里昂当众承认过的。 虽然杰奈尔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是在利用她的这件事情上一点都不含糊。 片刻过后，男孩不耐烦的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妖琉璃愣了，这么快就要打发她吗？ “雷里昂大人吩咐过我，给她喂不净之血。” “交给我吧。” “遵命。” 妖琉璃不便多说，只好离开此地。 等她一走，杰奈尔慵懒打了个哈欠，拉过角落里的一张木椅坐下。 “你说我是现在给她喂不净之血呢？还是等她醒来？” 这话像是在对空气发出询问，但其实另有对象。 “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蹲伏在他肩头的黑猫说话了，是个男孩深沉低哑的声音。 “那么就现在吧。你去咬醒她，我还有话要问呢。” 跳下主人肩膀的黑猫轻巧落至地面，没有打算做出下一步的动作，而是扭头看着一双高高在上、邪气凛然的红眼睛。 “雷里昂大人说喂的是不净之血。” 它幽幽开口，陈述了一遍妖琉璃临走前的交代。 杰奈尔眉峰一挑，眸中泛起冷意，可是脸上却带着微笑，说话的语气轻快愉悦。 他颠倒众生的笑意无比寒冷。 “给她喂不净之血太便宜她了。” 主人的话已至此，黑猫授意，慢悠悠的踩着优雅步伐靠近吊挂墙壁的人类。 “尼亚。” 传来的一声呼唤滞留黑猫。 毛茸茸的脑袋看向身后，如同一谭死水的暗红瞳眸，接触到主人投来的清亮目光。 “你必须封印她对冷寂的情感，免得日后见了面她都不忍心痛下杀手。” 黑猫不再多言，迈出步履的身体瘫软成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化为一摊黑水，沿着地面流淌，逼近受困的少女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