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绝缓步离开场中央,往边上行去。
他垂着头,没有抬起,也没有说话。
自然垂下的发丝,轻轻遮掩了那个红印。
若看去,只能看到丝丝痕迹,但谁也没去关注。
宗师不在乎,那些领队武师也不重视,其他弟子,不敢。
陈泰一敛去笑意,忍着,说:“这小子有够古怪,武印居然是拖鞋。比文启那副眼镜都古怪。怪不得他之前不用,要是我……”
“要是你你肯定会次次都拿出来用,不接受反驳。”直言讥讽的是洪通。
大家都没反对,好像陈泰一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老痞子。
这时,又一把声音响起。
“你们,有谁认识刚才那个少年所用的拳法吗?”
问话的是雾上禅师,眉宇间有些不解,回答他的是剑随风。
“认识,”剑随风轻笑着答:“里面还有很多老朋友的影子啊。”
另外几位,包括廖熏玄,都不太明白这两位在打什么机锋。
所以接话的依旧是雾上,他也笑了。
“对,迷踪步、八卦掌、拈花妙相、黑虎拳、天刀、六合浑圆劲……”
说到这里,雾上禅师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下去,却表明陆羽飞所示的还不单包含了这几种武功。
剑随风接口一问:“这就是武道俱乐部吗?廖兄,这是你们武协想要展示给我们看的?”说完,他和其他几位稍觉惊愕的宗师一同看向了廖熏玄。
洪通探究的目光也落到廖熏玄的身上。
他知道洪门弟子事件其实是个意外,但华东武协引入了一个军方弟子又一个武道俱乐部,这次国考你说没什么特殊含义在里面,在座几位都不是太相信。
况且洪通以为那人要自己门人将那个军方弟子堵住正是不想事情进行得太顺。
朝堂和江湖自古以来都如同水火交融,密不可分又彼此看不顺眼。
新国成立之后,由于枪炮的强大,打破了一些平衡。
以前执法者中必须有懂武功的武印者来主持,这样一来,在基层当中官府和门派之间便存在了不少猫腻,尤其对于那些小门派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存活土壤。
不过现在基层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存在,所以新制度下,一大片小门派成为了历史。
官方一向想将所有门派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皆因门派同样是具有严谨约束的组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平日不会放到口中。
美利坚以俱乐部的形式后来居上,中华现在打着复兴的旗号,也打算有所改变。
几位宗师都在深思。
但门派的存在是不是真的滞碍了武学的发展,无法做到收容并束?
那又未必,洪门正是其中的佼佼者,黄飞鸿就是当代的代表,将洪拳的各个流派又整合到了一处。另外,六合拳也一直不断与其他拳法融合。八极也和劈挂相容并兼。
何况还有始终屹立不倒的佛道两大宗门,少林和昆仑。
曾经武当也是出过大宗师之上的天人。
思念及此,那边廖熏玄无奈苦笑,他想说不是,但认为大家都不会相信。
尤其去年故意刷下了各派一大批弟子,今年又跑来一个似乎在彰显强大的精武体育会。哎,还都是“精武”开头。
廖熏玄说:“我只能讲,这些并不是我们武协安排。也没有人嘱咐我什么。”
几人看他目光没有半点闪烁,神情不似作伪,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反正没再深究。
下方,已经又结束了两场比武。
场地被章心泉略略平整过,但依旧是有些坑洼,真武帝君像已不复存在。
澹台检查了一遍陆羽飞的伤势。
她按苏文启的指示,用真气抹去了对方身上的血污。
人平放在地上,面庞、肩膀、胸腹,全是一片片的淤青和红肿。
腰以下,澹台不好意思去察看,不过看上去还算完整,料想应该没事。
方雅妍对羽飞的伤不以为意,仅仅又安慰了澹台两句。
苏文启谨慎起见,亮出了自己武印,还真是一副眼镜。
通过这副眼镜,他能清楚看到陆羽飞体内真气流动的状况。
对于武印者来说,真气阻塞之处就是伤患,如果没有真气生成,基本离死不远。
幸好,陆羽飞体内不知何处冒出一股新力,带动着原有的真气在清淤解创。
于是,苏文启说:“确实没什么大碍,正在自我恢复,澹台你可以放心。如果……”
他说到这里,方雅妍轻咳两声将他打断。
澹台下意识急问:“如果什么?”
方雅妍笑着接过话说:“如果等会你教训过那家伙回来,通过冰敷热闷的手法,老四可以快点消肿,不用一副猪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