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被这番强行解释也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半年光阴里,曾经并肩北上的杜英和桓温已经反目成仇、大打出手,那么半年前的敌人能坐下来喝杯茶,也在情理之中吧。
“嘿,这世道!”阮宁油然叹息。
我一个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弟,不也坐在这里为了推翻世家制度而努力么?
世事神奇。
慕容垂则慢悠悠的说道:
“上一次见到关中使者的时候,其还在坚持关中为南蛮晋国之属臣,而今使者已经浑然不避讳了么?”
出使的使者,肯定是有统一的口风和对外宣称的,所以阮宁敢直接说“两国”,自诩为国,那就是完全不承认司马氏了。
当即,阮宁郑重说道:
“不假,时至今日,大司马和我家都督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就算是想要遮掩,天下谁还不是心知肚明?
索性直接摆明车马旗号,说不定还能吸引到更多有志于革新之士。”
“哈哈,使者倒是敞亮人,不似那些南来儒士,摇头晃脑,遮遮掩掩,也不似那些世家子弟,动辄掉书袋,半天说不出来一句人话。”慕容垂大笑。
慕容垂这么一笑,原本相互提防而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的就缓和了不少。
相互的试探已经结束,接下来自然该切入正题了。
阮宁笑着补充一句: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余虽为南人,但历练于北,更合吴王的胃口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何生于南的大司马也合吴王的胃口呢?”
如果说前面一句还是在附和慕容垂的玩笑,那么后面一句就已经杀机暗藏,询问慕容垂到底是看上了桓温什么,得了什么好处。
慕容垂轻叹道:
“使者怎知,是合本王的胃口呢?”
阮宁眉毛一挑,这几乎是在明摆着表示,能够对慕容垂形成牵制和掣肘的清河世家,主导了此次请降,而慕容垂显然在内心中是不愿意接受的,因此才会悄然迎接关中都督府的使者入府邸之中,商议对策。
这就和慕容垂种种奇怪的行为对应上了。
当即,阮宁缓缓说道:
“看来吴王和世家之间,相处的也不是很愉快啊。”
“追求不同,他们怕了。”慕容垂淡淡说道。
大概是有方才开玩笑的时候打下的愉快气氛底子还在,阮宁当即笑问:
“吴王如此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