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了懸崖邊兩塊奇石,就看到了一塊從懸崖上突兀出去的石頭。
眼前熟悉的場景,讓北河百感交集,他一躍站在了那塊岩石上,坐了下來。將手中三尺鐵棍放下後,習慣性的雙手撐在身後,半躺着眺望遠處一覽無餘的天際跟山景。
曾幾何時,他每天清晨都會提着菜籃來到此地,跟冷婉婉看着朝陽升起,共享早餐。
只是時過境遷,當年的嵐山宗早已不復存在,至於冷婉婉,恐怕此生也難以相見了。
一念及此,北河心中滿是苦澀。
他隨手撿起了身側一根半枯萎的狗尾巴花,當年冷婉婉的一個小習慣,就是喜歡將這種狗尾巴花叼在嘴裡,再眺望遠方。
可就在他剛剛將此物也含在口中時,動作陡然一頓。
狗尾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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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河將手中的此物放在了面前,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岩石上誰會丟下半截狗尾巴花,而且此物還是半枯萎的,顯然被扔下沒有多久。
一念及此,北河霍然站了起來,目光四下巡視。
能在這塊突兀岩石上留下半截狗尾巴花的,在他看來只有一個人,冷婉婉!
北河環視四望,但卻沒有任何發現,於是他手持鐵棍躍下了岩石,向着來時的路行去。
接下來,他就圍繞着整個嵐山宗尋找起來。只是直到天色已經黑了,他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不過北河沒有氣餒,他又回到了山頂的那塊岩石上,盤膝坐下。
如果冷婉婉當真在此地的話,那他一定要等到對方。
此女已經委身於他,所以他不想這輩子跟此女見的最後一面,是發生在周國皇都那間客棧中的那一幕。
北河在這塊岩石上盤坐了一夜,直到黎明到來,跟當年一樣壯麗的朝陽冉冉升起,他也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於是他又起身離開了,繼續在嵐山宗的各個角落裡尋找,就連後山的一座座山洞都沒有放過。
就這樣,北河在嵐山宗這一待,就是兩個月的時間。
在這兩個月中,他每天都會在山頂的那塊凸出的岩石上,盤坐或者休憩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朝陽升起才離開。
好在他在青石街一間糧鋪的地下室中,找到了兩缸封存的雜糧,這纔不至於每天都要爲吃的發愁,從而浪費時間。
這兩個月內,北河幾乎走遍了嵐山宗的每一個角落,但始終沒有任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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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天空飄起了大雪,北河擡起頭來,一片雪花就落在了他的臉頰上,融化開來。
冬天來了。
“哎……”北河一聲嘆息,苦等了這麼久也沒有等到要等的人,看樣子他跟冷婉婉此女,註定了是此生無緣。
他也該回去了,回不公山。
做出決定後,北河躍下了岩石,向着山下行去。
不過當他來到位於昔日宗主的寢宮時,他手持三尺鐵棍站在廣場正中,接着將破碎的石板掀開,騰出一片空地後,放下鐵棍,用手捧起了一把把沙土,在原地堆了一座墳。
而後他又找來了一面較爲完整的石板,立在了墳頭前,用三尺鐵棍刻下了“嵐山宗之墓,北河立”幾個字。
“嘭……嘭……嘭……”
跪在墓碑前,北河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手持鐵棍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意思的是,這時北河手中還抱着一株根部裹着泥土的小樹。
這株小樹樹幹有嬰兒手臂粗,因爲冬天來臨所以光禿禿的。此物是嵐山宗後山上的那株名叫花鳳的茶樹,他之所以將此物帶上,是因爲這株茶樹獨一無二,可以當成一個留念嵐山宗之物,他打算種植在不公山內。
就在北河蕭瑟的背影,消失在下山的小路上時,一個女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所立的墓碑前。
這是一個將一頭紫發,編成了一條馬尾辮的少女。
此女雖然不施粉黛,但容貌卻是極美。其氣質清冷,宛如九天下凡的玄女,讓人生不出一絲的褻瀆。
她看着北河離開的方向,緊緊抿着嘴脣,原本清冷的神色不復,眼中有着兩抹晶瑩,在閃閃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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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兩滴眼淚還是從她臉頰上滑落了下來,無聲的打在了地上,浸入了大地當中。
若是可以看到的話,就會發現大地之下,密密麻麻埋藏了一具具屍骨,足有上千具之多。這些人,正是昔日嵐山宗的宗門弟子。
人,是她埋的。
而碑,是北河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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