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藤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对他来说,即便呆在维多利亚那么多年,也不是很清楚弗雷是谁。
此刻提到弗雷,夏风已经没有什么怨念,剩下的只有舒畅。
“弗雷是维多利亚前军务总长,也是帝国感染者逐杀令的最高执行长官,帝国被维娜推翻后,他逃到了东国,成为了樱武家的重将。”
夏风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句话的信息量听在长藤耳中简直爆炸。
在东洲定居的他最清楚樱武家的影响力,杀了人家的重将,这几乎相当于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东洲。
同时夏风杀的人不只是重将,还是前维多利亚军务总长,是那个曾经手握百万大军,一人之下的存在。
“这......”
长藤惊愕的反应在夏风的意料之内,不过现在提起这些事,他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就像是平静的诉说一些过往。
“离开维多利亚后,我先是去了龙门,随后进入炎国东海岸,耗费多日,终于找到了来东国的船,抵达东国后,我花了两个月调查,最终锁定了弗雷藏身可能性最大的樱武家。”
长藤吞了下口水。
“然后呢。”
夏风坐在长椅上,平静的注视着天边的夕阳。
“然后我凭借过人的剑技赢得了樱武云少爷的赏识,成功进入了樱武家,在家主樱武山雄的寿宴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砍死了前来祝寿的弗雷,随后我身受重伤,劫持了樱武家的大小姐,逃出了府邸。”
...
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但听在长藤耳中,却像武侠小说一样惊心动魄。
不过当他意识到说出这段往事的人是谁之后,便也没那么震惊了,这个年轻男人曾经干过的大事,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想像的。
长藤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他只是神色有些复杂的轻声问道。
“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会后悔吗?”
夏风靠在椅子上,神色淡然。
“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会遗憾,会不舍,但绝对不会后悔,如果给我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还会用同样的手段杀掉弗雷,就在他自认为的靠山,樱武山雄眼前,把他一刀一刀砍成碎片。”
.....
听完夏风来到东国后的故事,长藤深深的抽了一口烟,对他来说,这是无法想像的。
至于夏风为什么要不惜付出如此严重的代价也要追杀弗雷,长藤已经不得而知,同时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是的,我累了。”
平淡的生活,普通的人生,这本是大部分人理所当然的人生轨迹。
但这对于他们这种特定人群来说,却有些奢侈,哪怕远离纷争。
长藤掐着烟头,面容沧桑而消瘦。
“你的矿石病很严重。”
夏风轻轻点头。
“我知道。”
长藤显然没有夏风看的那么开,他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有时候在想,或许我们感染者不该留下后代。”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应不应该,凡事都要遵循当事人自己的选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干涉。”
听到夏风的话,长藤伸出粗糙的手掌,手背上,触目惊心的源石结晶已经浮于皮肤表面。
“话是这么说,可有些事......”
“你在担心你的妻子和孩子么。”
这一刻,长藤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
或许除了夏风之外,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个话题,包括他的妻子。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无法看到我的孩子学会走路,或许听不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矿石病的恶化没有任何规律,或许我连亲眼见证他降生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长藤的妻子从屋内传来呼唤。
“吃饭了,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快进来洗手吧。”
.....
伴随着天边的残阳,妻子的呼唤如梦如幻。
一只手掌拍在了长藤的肩膀上,夏风面带微笑,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你会见到的,要相信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