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人会问,林峰啊林峰,你怎么会怕死到这种地步?落入这帮歹人手里,一死便能求得心安,何必如此受辱?
我的回答是,好死不如赖活,唯有活着,我才有可能反败为胜,唯有活着,我才有可能找到二叔。
死亡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逆境中坚持,并且活下来,一步步完成逆袭。
贪生者往往被人当成是懦夫,那么一心求死,以此来逃避命运摆布的人,难道就勇敢了吗?
如是这般,我咬牙苦撑着,在这个恶毒女人的折磨下,一步步地往前挪动。
沙漠气候恶劣,不仅要防备风沙,还有骄阳如火的荼毒,走了大半天,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被抽空了,倘若修为还在,或许仍能坚持,可惜那老妖妇已经封锁了我的经脉,让我除了还能行走之外,发挥不出任何空间。
所以走着走着,我便体力不支,忽然载到了。
热辣的沙子宛如热油,溅在我脸上,烫得皮层都快剥落了,意识恍惚的那一瞬间,我反倒觉得这会是一种解脱。
可惜,命运似乎不愿放弃对我的捉弄,一壶浇在脑门上的清水,让我的意识再度复苏。
睁开眼,我看见了蹲在身边的瞿令使,她的表情很麻木,宛如一个指掌生杀大权的掌令官,将水壶慢慢收好,瞪着我,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的奴隶,没有自主死亡的权力,这条命是我的,本小姐让你死,你才能死,明白吗?”
我咬着沙子,麻木地继续站起来,没有谢谢,没有怨恨,甚至不再咒骂。
我很想知道,老天爷究竟要玩我到什么时候,来吧,让我尽情饱尝这人世的毒打,看看它到底有多么漫长!
最终,从白天走到了晚上,我们来到了荒漠中的一个戈壁滩,得到了准许被休息的机会。
这个戈壁滩范围很大,土壤结构不再像之前那般松软,可见一道道环形条带状的岩石陷坑,以及大量受到风沙侵蚀,而雕琢出各种造型的风化红岩。
大自然是瑰丽的,这茫茫大漠,赋予人的并不只有绝望,还有无数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
我麻木地背靠风岩,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不久,我听到了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瞿令使正在向我走来。
还没折腾够吗?
我心怀坦然,麻木地抬头,等待迎接新一轮的皮鞭和毒打。
然而没有,这个女人手上拿着一壶清水,对着我蓬头垢面的脸上缓缓浇下。
冰凉的水渍,滋润我干裂的皮层,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吸收水分,让疲倦到快要死去的我,感受到了一种冰沁和阴凉。
我趁机喝了几口从脸上留下的水渍,身体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抬头,错愕地看着她。
她在我身边蹲下,轻轻说道,“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没人胆敢反抗我,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你很不平常,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舍得不让你死掉。”
“……”
瞿令使又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以前顶撞我的人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跪在地上,哭求让我开恩,原谅他。另一种是但求速死,意图解脱。”
可我没有,无论她怎么折磨我,如何摧毁我的身体和精神,我都一声不吭,既不作徒劳的反抗,也不呼求饶恕。
“所以我就想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说到这儿,她眨了眨眼睛,将下巴托在手上,偏过头来看我,仿佛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