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田农庄。
边田农妇钱氏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筛米,忽然见自己的丈夫朱生耷拉着脑袋,垂丧着脸,闷头不吭一声地从外面回来。朱生未曾抬头,自然也没注意到院子里正在筛米的媳妇钱氏,径直地向屋里走着。
钱氏抬眼见朱生进了院子里,看着朱生这副垂头丧脸的样子,就猜到了朱生准又是吃了闭门羹,被人赶了回来。
钱氏放下手中的米筛,张口将朱生叫住:“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忙着回屋,该不会是唐财主账房伙计的差事也被你给搞砸了?!”
钱氏翻愣着眼睛,没好气看着不成才又一事无成的朱生。
朱生听到自己的媳妇钱氏说话,于是调转回头,面对着钱氏,连头都不敢抬,怯懦地回应:“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做得来账房伙计一职。”
“不认识可以学啊!今儿不会,明儿不会地,只要你肯学,总会有会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不会’二字,将这职务推了干净!你倒是乐得轻松了!你可知道,就这在唐财主家当账房伙计的活儿,可是我低三下四,向唐财主的夫人央求了许久,才谋来的差事。你可倒好,一问三不知,几句话,就被人打发了回来!你!你怎么对得起,我的一番苦心!”
钱氏掐着腰,跺着脚,说话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朱生启声反驳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你苦苦为我求来的差事。可是我真是不懂那些账本上的事,就算我这次侥幸当上了唐财主家的账房伙计,瞒过了这一时,也终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其实我不懂账务,大字不识的事实。那时候,再被人辞了去,岂不是更加丢脸。”
“丢脸?!你还好意思说丢脸?!为了能给你讨到一份体面的差事,我磨破了嘴皮,豁出这张脸来,到处求人。哦!你是一个男人有自尊,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为了你的事,抛头露面,前后张罗着,受了人多少冷眼?你可知道?!”
朱生心里也知道媳妇钱氏为了自己的事,忙前忙后的张罗,费劲了心思,朱生有些愧疚,“我……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庄稼人,也没上过私塾,念过书,除了我的名字能勉强写顺溜些,其他的字,不是我不是认识它,就是它不认识我的。那些体面的差事,我倒也是想做,可是实力里不允许呀!与其让我做一窍不通的账房伙计,还不如让继续务农种田来得干脆。”
钱氏咬牙叹气道:“就你这几两墨水,你能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近两年来田里的收成不好,眼看着你我年岁也渐渐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干着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活吧?也总不能一直住着破草屋,憋憋屈屈地,过上一辈子!你看田庄的张嫂她男人,起初也和咱们一样,是一个庄家户,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可是这两年,你瞧瞧人家男人,进了县城,在衙门里当了差,不光飞黄腾达了,还把家里的老婆孩子也一同接了过去,过上了体面的生活。你再看看咱家,自从你从隐婆婆那里,领了那个扫把星缀儿之后,咱们家就一落千丈,日子过得越发拮据了起来!做什么都不顺!幸好当年及时止损,将那扫把星卖进了醉春楼,还能得了几个钱,挽回些损失,不然的话,估计我们家早晚得被那扫把星败坏得干净!”
钱氏说着,又情不自禁地将多年来心头上的无名火,一股脑儿撒在了当年过继到她家的公良缀儿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