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之前的我,从未想过要害他至此,更没有肖想过国主之位,即使身中摩罗多,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也未曾有半点怨言。我甚至傻傻地想着,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位照顾我爱护我的兄长,也就足够了。我以为他知道我,了解我的,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把人心想得过于简单了!”
穆清远说这话时,语气中竟有了些许落寞,顾锦尘听得都有点同情他了。可是不多时他又恢复如常,看着顾锦尘话锋一转道:“一切刚发生的时候,穆清修还不为所动,待到事态恶化到再也无法收拾时,他才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以为他会罪己,我也等着他向我忏悔,或许我会心软,给他留条活路。可他呢?却只是恨当年念及这点亲情,没能痛下杀手,铲除我这个后患……”
穆清远说着说着竟然大笑起来“我在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是个祸患,你听听多么可笑!哈哈哈!”
顾锦尘无法判断他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假的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呢?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生父,竟是穆清远所说的那种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又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她实在想不到……
“他把他的假仁德,好国主的形象留给了他的子民,却把真阴狠的一面留给了我!可他如果真的是个好国主,他就应该在得知我叛逃出城的时候,利用摩罗多赌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他没有,他不敢赌,因为他怕死。正是因为他怕死,才会有那许多条鲜活无辜的生命代他受过,替他去死!顾锦尘你说,他是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顾锦尘不知当年真相如何,更不知自己的生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她无法去替早已死去多时的穆清修反驳,她只能静静地听着穆清远的控诉,插不上一句话,也回答不上他一句话。
穆清远问完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整个山洞静悄悄的,然而顾锦尘知道他不是在等自己回答,他只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待心情平静以后,他又继续道:“乌穆国内乱,穆清修求助于南越,派出的使团假意调节,私下里却与我结盟,妄图吞并乌穆九郡。两年后被蒙在鼓里的顾临川奉旨前来,以为是要助穆清修复国。可穆清修早已知道南越皇帝目的,他不信顾临川,以为他是来灭国的。所以在兵临城下之时,他才满心绝望地跳下城楼,以身殉国。顾锦尘,顾临川和长燿大军就是穆清修和乌穆的催命符啊!这样说来,你也算是认贼作父了!”
“你也说了,我父帅是被蒙在鼓里的,若不然,他是一定不会去的”
“哪怕冒着抗旨株连九族的风险,他也不会去吗?”穆清远这一问,确实是把顾锦尘问住了。是啊,顾临川毕竟是南越的臣子,君有命,他不得不从。所以如果当时他知道先皇的意图,他还是会去的吧!
“那有如何呢?为人臣子自然是要为君效命,更何况,乌穆国破已是必然,南越不收也会成为他国的囊中之物,那时国主也会死。究根结底,逼死国主的罪魁祸首只有你!”顾锦尘方才冷静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还是心存畏惧,顾锦尘想不明白。
“你不过是为自己认贼作父,替杀父仇人卖命找借口罢了!说到底你与穆清修与我身上流淌的可是相同的血,阴狠自私的血”穆清远闻言,咯咯地笑着“说了这么多或许都不是少帅想听的,那么接下来我就说些少帅想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