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密闭的办公室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洛伦佐正襟危坐,在他身前的桌子后则是一个有些老态的女人。
这里是黑山医院的临时据点,他们直接征用了旧敦灵地区一些空置房屋,把这里转为了医院,不过虽然叫做医院,但这里的病人倒没多少,毕竟黑山医院的大部分病人多少是有些问题的,他们都处于郊外的据点。
洛伦佐现在所处的是和妖魔关系不那么大的据点,这里进行的也是较为普通的精神研究,故此实际上和普通医院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从你认识他起,他就这个样子了?”
她一边翻看诊断记录,一边在其上写写画画,同时还不忘对洛伦佐发出问题。
“嗯……我刚认识时,他还没有这样,当时他明确地知道波洛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是由于海难导致的精神失常。”
洛伦佐说着转过了头,办公室的另一面墙上挂着一扇大窗户,窗户后便是一个洁白的病房,赫尔克里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发呆,一动不动的,就像尸体一样。
“那么他就是在那时起就出现病症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被触发,直到了你们上次的行动。”
女人了解到后,她接着说道。
“我说,他最近一直这样吗?”
洛伦佐有些担心地看着赫尔克里,可以说是他的原因,赫尔克里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作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洛伦佐近几日没事就会来看他,也是在洛伦佐的要求下,赫尔克里被转院到了这里,接受最正规的治疗。
“你是指像个尸体一样吗?差不多,自从我们把那个毛丝鼠和他分开后,他脑子里的声音就消失了,他一个人蛮无聊的,就什么也不做,在那躺着了。”
女人说着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不过别担心,他很擅长自娱自乐,上次和他谈话时,他还跟我说他在回忆过去,目前已经回忆到了六岁的记忆。他对于被关在这里很开心。”
“很开心?”
洛伦佐开始觉得赫尔克里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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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说他很少有时间这样反思自己,回顾过去的自己,匆匆度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回顾一下,他感觉自己就在看另一个人的记忆,陌生、惶恐……他有些认不出记忆中的自己了。”
女人挑挑眉,她也不太清楚这种事该怎么形容,在她漫长的从业生涯里,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赫尔克里这样有趣的病例。
“听起来很糟糕。”洛伦佐说。
“确实,但又很正常,每个人都是这样,在时间的洗礼下,变得面目全非了起来,不信你也可以回顾一下过去,霍尔默斯先生,好好地想一想你的曾经,你会发觉你也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
面对女人的话语,洛伦佐沉默了下来,她说的没错,有时候洛伦佐也会为此感到惊愕,曾经在台伯河岸流浪的孩子,如今居然会变成如此可怕的怪物……这种事换谁都是难以相信的。
“洛伦佐!”
模糊的声音从窗户后传来,只见赫尔克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狼狈地扑到窗户前,用力地砸着玻璃。
“哦,尸体说话了,你要和他聊聊吗?”
女人见此问道。
“把门打开。”洛伦佐说。
……
“洛伦佐!见到熟人的感觉真好啊!”
刚推开门,赫尔克里便一把抱住了洛伦佐,从这个拥抱的力度和悲惨的声音来看,这一次赫尔克里是诚心的。
“你看起来还不错,生龙活虎的。”
看赫尔克里这么有精神,洛伦佐倒不怎么担心他了,反正暂时又死不了,洛伦佐在思考自己现在要不要回家。
“还好吧,所以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还有波洛哪去了?”
赫尔克里坐回了床上,态度恶劣了起来。
“在这里我感觉我就是一只小白鼠,被这些家伙玩来玩去。”
“你确实是一只小白鼠,如果没我的强力劝阻,你说不定已经被切片了。”
洛伦佐想起了之前阿比盖尔院长的兴奋样,可以说这些医生们的态度,最让洛伦佐担心,他生怕自己哪天没照顾到,赫尔克里就让人切片了。
想想也是,这些医生的伦理道德少的可怜,每天都在研究妖魔与人类,很多对抗妖魔的利器都是从血腥的实验里被发掘出来的,如果不是打不过洛伦佐,洛伦佐感觉自己早就被按在手术台上被研究了。
“还不是你害的!”
赫尔克里的声音高了起来,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他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更加的后悔。
“好吧……所以,那个医生说你精神分裂了。”
洛伦佐想起了女人对自己说的话,经过这么多天的测试与诊断,她们初步确认了赫尔克里的病症,他精神分裂了,一个意识分成了赫尔克里与波洛,那可怕的记忆力似乎只是这疾病的副产物。
“我?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什么侵蚀的影响吧!”
赫尔克里有些不敢相信,他只能把问题归咎于侵蚀,他知道这些,这东西能影响一个人的意识。
“不,侵蚀只是把你的病症引发了出来而已。”
女人的声音响起,她拿着记录本从容地走了进来。
“霍尔默斯先生在更好,这样我们就不需警卫什么的,来控制他了。”
女人看了洛伦佐一样,接着继续对赫尔克里说道。
“赫尔克里,你还记得你对我们说的吗?关于你海难的详情,你迷失在了大海之上,和一只毛丝鼠相依为命,在濒临死亡时,你听到了毛丝鼠在和你对话,声音与你交谈着,直到你获救。”
赫尔克里沉默了一阵,然后点点头,肯定了这些。
女人无奈地叹息着。
“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吗?你在海难时就出现了病症,但你将其归为幻觉。你也说了,那只毛丝鼠早就死了,被烈日晒成了干尸。
你之所以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是因为你自愈了……我只能暂时这样猜测,毕竟我们不能把你的头撬开。”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很久就精神分裂了,但自己自愈了过来,将波洛的声音视为一种幻觉……那么我现在怎么又出现病症了呢?”
赫尔克里问。
“你不是说了吗?侵蚀,或许是它再度引发了你的病症……而且证明这些其实很简单。”
女人说着看向了洛伦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