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黒牙海盗们的海战后,晨辉挺进号的航行迎来了平静的时光,布满伤痕的铁甲船高歌猛进,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浊白的激流,货船们跟在它的身后,笔直的前进着,满载着物资与希望。
这是离开雷恩多纳港口的第几天了?洛伦佐也有些记不清了,海上单调的生活不仅让人觉得无趣,机械式的重复下,就连感官也模糊了起来。
洛伦佐已经不在意这是第几天了,他只想赶快抵达陆地,让自己的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这摇晃的甲板真的很难让人安心。
“蓝翡翠,你也觉得无聊了是吗?”
洛伦佐偏过头,看着正跪坐在甲板上的蓝翡翠,她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拿着水桶,不断地在舱壁上摩擦着,清理着锈迹。
蓝翡翠懒得理他,准确说她懒得理任何人,她用力地剐蹭着锈迹,让自己有些事可做。
“那你呢?塞琉,觉得大海如何?”
洛伦佐又看向另一边,塞琉搬着小椅子,坐在阴影下,海风拂面,听起来蛮温柔的,但时间久了,也让人有些难受,可她却眯着眼睛,倔强地坐在椅子上。
塞琉说想看看大海,然后就坐在了那里,起初她兴致还挺足的,但几分钟过后,哪怕是塞琉也显得萎靡了起来。
大海是副单调的画卷,如果不是云层的滚动,有时候你都会怀疑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不过这还不算太糟糕,即使这么单调,塞琉还是很喜欢坐在这,有种自由的感觉。
自从成了斯图亚特公爵后,她便很少有自由的时间了,要么是在学习新知识,要么就是参加各种会议,虽然团体里有很多人也有着权力做出决定,可最后还是需要塞琉签字。
对于塞琉而言,这可以说是一次难得的假期,当然,这个假期显得有些刺激非凡。
不远处的炮台上人影匆匆,对于晨辉挺进号的维护还在继续,在抵达维京诸国前,能抢修一些是一些。
接连的开火让阿斯卡隆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主要的还是底座有些不稳,能看到支起炮管的支架已经出现了微微的弯曲,至于下方的用来调控方向的滑轨已经完全断裂了。
在这里是休息的度假,走几步便抵达了凛冽的战场,塞琉早已习惯了这样有些割裂的生活。
“还好吧,就像片用水做成的沙漠,一望无际,不小心说不定还会死在这里。”
塞琉慢悠悠地说道,午后的阳光落下,有些炽热,让人昏昏欲睡。
船员们倒不像她这样,作为后勤人员们,他们加快步伐维护着,从早干到晚,很是忙碌,但大家都蛮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在这漫长且无聊的行程里,终于有了些许能打发时间的事做,每个人都沉浸于此。
“水做的沙漠吗?听起来还蛮浪漫的。”
洛伦佐说着感受到了一阵清凉,是来自海风的冷意。
他看向了晨辉挺进号行进的方向,源源不断的寒冷侵袭了过来,虽然大部分都被灼热的阳光所中和,洛伦佐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
“看样子维京诸国不远了啊。”
“你怎么知道的?”塞琉问。
“凭感觉。”
洛伦佐嘟囔着,看似神情随意,但他一直在观察着塞琉。
这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洛伦佐在提防她找到被自己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塞琉绝对不可以知道世界尽头的情报。
两个世界在这艘船上重叠,一个是凡人的世界,一个则是妖魔的地狱,两者是如此之近,只要你伸出手就能触及对方,可你就是看不到它们的存在,一个又一个高大的身影围起人墙,将它们挡在了外面。
洛伦佐脱下了上衣,拿起自己特制的鱼叉,爬到了栏杆上。
等到了维京诸国,洛伦佐可没什么兴趣继续打鱼了,他可不想跳进冷水里去抓鱼。
“真的快到了啊。”
洛伦佐看向下方的海面,有破碎的浮冰顺着海流漂了过来,它们融化的很快,只有一小块一小块的。
……
“他们这算是……斗智斗勇吗?”
伯劳提着水桶和拖布走了过来,他也闲不下来,尽可能地给自己找些事做。
“你是指什么?”
蓝翡翠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头看了看走过来的伯劳。
他逆着阳光,脸庞漆黑一片,穿着宽松的衣服,一般来讲蓝翡翠根本认不出来他,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插在口袋里的银白左轮。
“她和他,一方绞尽脑汁地想挖出什么秘密,一方藏了又藏……”
伯劳无奈地摇摇头,“这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怜的困境。”
“我们一直处于这样的困境中,做着……勉强算得上光明的事,但这些事无法告诉任何人。”
蓝翡翠和伯劳还算熟络,大概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原因,蓝翡翠对于伯劳多少比较话多。
“话说,伯劳,你家里人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吗?”
“啊?”
伯劳没想到话题会引向这里。
“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对家里人解释这样的工作,撒谎?但谎言说了一次,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填补,你家里人没察觉到什么吗?”
蓝翡翠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想问这些?”伯劳说。
“就是很好奇啊。”
蓝翡翠解释着,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困扰。
“我自己……我已经不需要对谁解释了,红隼也差不多,乔伊你也知道,他们家族世代都从属于净除机关,就像菲尼克斯家族一样,至于知更鸟,他的家庭很简单,大概的解释就是,他是个随军牧师,总得出差,出入于一些险恶的地方,给士兵们祈祷。”
“听起来可真乱。”伯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然后便是感到奇怪,“别的不说,知更鸟那种屁话真的有人信?”
“至少他看起来确实像个虔诚的牧师,比那个像多了。”
蓝翡翠指了指不远处的洛伦佐,这个家伙正站在栏杆上,手里握着一杆栓上绳子的鱼叉,一脸兴奋地看着涌动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