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回换伯劳发愣了。
一个针对领主的绑架计划就这么敲定了,在这种荒唐的情景下。
“那麻烦你们,等我和威尔格达森领主确定贸易后,再绑架他好吗?说不定我还可以协助你们一下。”
轻柔的女声在两人身边响起,如此突兀,吓得洛伦佐和伯劳心脏加速。
“塞……塞琉?”
洛伦佐低下头,这时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女孩,她穿着洁白的睡衣,淡如白色的金发洒下,她的存在感总是如此稀薄,不刻意的话,都难以感到她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嗯?从伯劳踢海博德时就在了,只是你们两个好像谈的很欢。”
塞琉摆了摆手,对于他人的无视,她倒不生气,反而很喜欢这一点特性,因为当这些家伙注意到自己时,他们的表情都很有趣。
“让我瞧瞧。”
塞琉拿走了伯劳手中的书籍,她很喜欢看书,为了这次行程,她带了很多书籍,用来路上打发时间。
就像一团不属于这里的辉光,她迈过横尸的海博德,越过一片不之所谓的呕吐物,坐在一旁翻起了书籍。
曾经的生活让塞琉很容易适应不同的生活,对于她而言,反正再糟糕也糟糕不过当时了。
“那……我先回去复命了?”
被晾在一旁的船员说道,他和塞琉差不多,多次想把话题引向正轨,但都被洛伦佐和伯劳忽视了,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正经的行动演变成了绑架犯罪。
感谢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个名为妖魔的威胁,没了它,谁也想不明白,这位大侦探最终是归于平凡的生活,还是为了寻求刺激,走向犯罪的道路。
“去吧,去吧。”
洛伦佐示意船员离开,紧接着低下身,叉住海博德的腋下,把海博德拖起来。
“呕!”
大概是压到了海博德的腹部,只听这么一声,海博德呕了起来,吓得洛伦佐嗷嗷叫,他动作熟练的不行,在海博德尚未吐出来之前,将他丢出了长屋。
“突然有点想红隼了。”
丢完海博德,洛伦佐怀念起了红隼,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了握拳,从手感上来讲,还是红隼丢起来舒服些,海博德块头比红隼大太多了。
干呕声不断,过了好一阵,响起了阵阵呜咽,海博德一脸恍惚地站了起来。
……
货船在广阔的海域上前进着,万里无云,灼热的阳光落下,令被其覆盖的金属都变得滚烫。
图克坐在阴影里,看着这单调的景色,手里攥着一枚屠夫币,手指用力地摩擦,将伯劳鸟磨的锃亮。
他有些记不清这是起航的第几天了,整艘船全靠他一个人维持,令他很是吃力,因为忙不过来,有些设备已经出现了问题,但好在不影响航行。
反正这大概也是图克的最后一次航行了,那个女人的意思,也应该是这样,这艘海马号只需要将她送到维京诸国就好,之后它的命运就到此为止了,因此根本不必在意船体的一些损伤。
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金币,灿烂的光芒映照在图克憔悴的脸上。
他处理了船上的尸体,无论是船长还是船员,死了之后大家的命运也都变成了一样,沉入海里,变成鱼儿们的养料。
图克这么想着,缓缓地站了起来,用力地将屠夫币掷入了海中,它在海面上连点了几下,最后才沉入海浪下。
“就这么丢掉了?”
女人依靠在门旁,她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精神了许多。
图克看了华生一眼,映入他眼中的是男人的姿态,但他很清楚,这具躯体之下藏着的是华生的灵魂,那银白的冠冕就好像标志一样,昭示着这灵魂的所在。
“如果没命花的话,再多的黄金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现在取取乐。”
图克说着又掷出了第二枚屠夫币,这是实打实的黄金,曾经图克尽力追求的东西,但此刻就和石子无异,被随意地丢弃着。
“你觉得你会死在这?”
海上的生活很是无聊,这里能和她对话的只剩下了图克,迫于脑海里杂乱的思绪,她这些天会时不时地和图克说些什么。
“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有所改变吧。”
图克平静地说道,他对于华生倒没有多少恐惧的情绪了,大概是一种“看开了”的态度。
“说到底,黄金没那么重要。”
“这算是恶人的回首吗?”华生说。
“我不清楚,你觉得呢?”
图克看向华生,恐惧之后他还蛮好奇华生的秘密,这个诡异的存在展现着怪物般的力量,但从一些谈话中,图克也能察觉到她些许的人性,并非无法沟通。
华生摇了摇头,轻蔑地说道。
“只是死亡的威胁前,自我的辩解,你试着让自己变得像个好人,一个悔过的人,来逃避罪责,可无论你怎么花言巧语,你曾经做过的,便是做过的,你杀过的人不会复生,他们会一直盯着你,等待着和你在地狱的相会。”
“听起来真残忍啊……”
图克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和华生最初相处的日子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恐惧笼罩着,他生怕某个瞬间那银白的冠冕便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恐惧与他共生着,直到彻底麻木。
“但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悔过的机会。”
华生从他手里取过了一枚屠夫币,转过身朝向海面。
“一个悔过的谎言。”
“悔过的……谎言。”
图克若有所思,华生没理他是怎么想的,她也掷出了屠夫币,金币在海面上不断地跳跃着,最后被卷起的海浪掩埋。
华生将视线从那朵浪花上移开,沿着海面继续向前,铅灰色铁幕横跨了海面,堵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