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说话,打破平静。
尼古拉微微抬头,眼睛里带着数不清的血丝,作物永动之泵的一员,这几天他也一直在协助梅林,处理着旧敦灵身上的种种病症。
“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不可言述者,它一直藏在阴影里,窥视着我们。”
梅林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感到可笑,就像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诉说着那不可能的未来。
“但假如……假如我们能杀掉它,彻底地放逐不可言述者,就没有这些限制了。”
尼古拉神情也平静了下来,他问道。
“你觉得我们会彻底放逐它?”
他摇了摇头,虽然也是在不久前知晓了这一切,但尼古拉已经从那短暂的叙述中感受到了这一强敌的恐怖。
“听起来毫无希望。”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尼古拉,”梅林的声音里带起了笑意,“总得试试,对吧?”
“万一呢?万一就真的放逐掉它了呢?那么我们所有人的梦想都将成真。”
尼古拉僵硬的脸上缓缓地溢出苦笑,他摇了摇头,问道。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给霍尔莫斯先生祈祷啊,希望这个家伙真的能放逐它?”
“我倒觉得你可以贿赂他,祈祷是无用的,他自己就是牧师,他很清楚神到底是个什么。”
梅林开着奇怪的玩笑。
……
“啊……嚏!”
洛伦佐用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又用力地窝了窝,把自己埋的更深些。
“感冒了?”红隼问道,“猎魔人还能感冒,我一直以为疾病这个词与你们无缘来的。”
“谁知道呢。”
洛伦佐懒得思考这个问题,温暖的环境下,人的思绪都变得迟钝了许多,他就像个逐渐融化的雪人,逐渐在地板上摊成一片,然后渗入地下……
“话说华生呢?”
洛伦佐低声嘟囔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华生了,遗忘她的意识掠过,都会和自己交谈几句,可最近她太过沉默了。
洛伦佐倒不担心华生,在罗杰与艾德伦死后,她便是最接近升华的存在了,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对她起到威胁,当然除了洛伦佐那位狡诈的老师、劳伦斯。
可就算这样,洛伦佐依旧觉得华生能照顾好自己,她很强大,远比洛伦佐预想的要强大,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携带着【终焉回响】。
这是杀敌的武器,也是自裁的利刃。
华生的强大令很多人不安,哪怕洛伦佐也是如此,他愿意相信华生,但她也确实被升华着,谁也不清楚她是否会走上和罗杰相同的道路,受到侵蚀与腐化。
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与黑暗作战,注定会受到其的侵扰,所以在制定机械降神的最后,华生自己选择自己成为执剑人,令【终焉回响】庇护着自己,而当她受到侵蚀与腐化时,这利刃也会将她从黑暗之中拯救。
以死亡的方式。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洛伦佐与华生都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一切,作为猎魔人的他们常于这种东西打交道,在华生看来,这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缚银之栓罢了。
力量是需要被管控、被束缚。
“大概是在忙吧。”
洛伦佐脑海里升起这样的想法,自己的休息是华生争取来的,她替代了洛伦佐,利用着【间隙】穿梭,处理着诸多事物,并计划着接下来的一切。
她的忙碌换来了洛伦佐的休假,让这个家伙和红隼一起在昏暗里腐朽发烂。
洛伦佐感谢华生的忙碌,多亏了她,自己终于能久违地歇息一下了,这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洛伦佐真的很喜欢。
阵阵敲门声响起,洛伦佐偏过头,对着红隼说道。
“去开门。”
红隼摇了摇头,又抓紧了几分毛毯,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喂!别装死。”
洛伦佐又喊了几声,红隼还是没反应,停顿了几秒,一只毛茸茸的大腿从毛毯间伸了出来,一脚踹翻了红隼的沙发,他整个就像被掀开窝的老鼠,狼狈地趴在地上。
“洛伦佐你这个狗东西!”
红隼怒骂着,一把抓起毛毯,但为时已晚,冷彻的寒意渗透过来,冻得他一阵发抖。
这屋子冷的不行,厨房的水管都已经冻上了,唯一温暖的地方也只剩下了壁炉旁,让红隼离开这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但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还打不过洛伦佐,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这个家伙真的能把自己丢出去。
“好了好了!来了!别敲了!”
红隼不耐烦地喊着,推开门,冰冷的寒风便溢了进来,冻得红隼一阵颤抖。
“啊?是你啊,怎么了?”
红隼说道。
“谁啊?”
身后想起洛伦佐的喊声。
“是我,霍尔莫斯先生。”
老管家直接走进了事务所,对着洛伦佐喊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洛伦佐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被洛伦佐这么一问,老管家显得更加意外了。
“我来接你们去宴会啊。”
“啊?宴会?今天?”
洛伦佐翻身,骑在沙发上,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难道忘记了吗?我给你发请柬了的。”
老管家见洛伦佐这副样子,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
“请柬?”
洛伦佐更加摸不清头脑了,而在这时,红隼穿着拖鞋,用力地踹了几脚门外的信箱,把布满冰霜的铁板打开,从其中取出了已经冻硬的信件。
“你是说这个?”
红隼看了看洛伦佐,又看了看老管家,在目光的审视下,他显得弱小且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