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的空间不算太大,随着航向黎明号的行进,整体微微摇晃。
看起来这些人并不在意这架战争机器的舒适性,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头顶的光线短暂的闪灭着,单调的滴答声不断的鸣响,那是安置在机舱内的盖革计数器,它的指标稳定,焕发着稳定的莹绿色。
塞琉坐在角落里,因为过于颠簸红隼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或者说十分不好,面无表情,紧盯着位于机舱中心的东西。
那是一个货台,被了防止滑动被皮革带死死的禁锢在了原地,其上正躺着一个人,披着一层大衣,拘束服被穿在身上,他熟睡着,整个人缩成了虫卵的模样。
经过了一阵警惕的观察后,亚瑟确认了洛伦佐的昏迷,把他转移到了航向黎明号上,其实按照之前如此诡异的一切,最为稳妥的办法是统治伯劳再来一次炮击,毕竟这个死而复生的家伙,怎么看都是一副极度危险的样子。
可在短暂的心理斗争后,亚瑟放弃了这个想法,洛伦佐发生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场诡异的未知,而对待未知的最好办法就是接纳它,了解它,将未知转化为已知。断然的毁灭未知仅仅是逃避而已。
机舱里还有另一个人,红隼抱着已经预热的铝热步枪坐在另一边,本来按照净除机关的收容流程,现在应该有一圈的猛男守着洛伦佐,至少数十把铝热步枪指着他,如果异样必须确保第一时间能把这个神经病熔铸成雕像。
可……这对于这个神秘的神经病显然不靠谱,刚刚那么恐怖的炮击与原油爆炸都未能杀了他,更不要说这些可笑的铝热步枪了。
于是只留有红隼一人,虽然对这个猎魔人抱有些许的信任,但见识到刚刚恐怖的一切,红隼还是觉得带把武器比较好,虽然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对抗洛伦佐,但至少能让自己安心些。
“你还好吗?”
除了引擎的轰隆声,机舱里平静的要死,红隼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该死的平静,向着一边的塞琉搭话道。
“还……还可以。”
塞琉小声的回应着,她的大脑还有些宕机,一瞬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女孩的世界被撕裂又重组了数次。
人都是需要交谈的,突然的对话令凝重的气氛都松懈了几分。
“我没见过这样的洛伦佐。”
她说道。
“什么样的?这种绝世猛男状态,我见的倒很多……你不知道在妖魔潮里见到他时那种感觉多带劲。”
红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洛伦佐时,那列充满妖魔的光辉号列车,猎魔人仅凭一人便死死的扼住了死亡的潮水。
“说实在的,有这个神经病在身边,有时候安全感简直爆棚。”
塞琉觉得有些意外,然后她说道。
“看起来你们倒很熟,他从不和我说这些,有时候我甚至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红隼的眼神微微变化,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是与妖魔作战,避免带无辜人下水,我们会尽可能的减少与普通人的交际。”
“你也看到了,明明妖魔与你的世界很远,可却因为洛伦佐,你被卷进了这么可怕的事件中。”
就像回想起了什么,红隼继续说着。
“实际上就是这样了,自从我入了这行,我就像个自闭儿一样,没有正常的交际圈,也没有什么朋友……其实大家都和我们一样。”
“这样不觉得……很难过吗?”
塞琉不明白的问道。
“可因为与我们的联系,而导致朋友被妖魔盯上,那只会让人更难过。
与其失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拥有。”
红隼平静的回答。
“干这行,总会失去点什么,比如正常的生活,习惯就好。”
“可听起来还是很蠢。”
塞琉还是想不明白,这种白白付出的感觉,他们不为人知,是黑暗的城墙,即使死去也不会被人记述。
“就像什么,为了大义而死?”
红隼问道,他一边说还一边自顾自的点头。
“没错,大概是这个意思,刚入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简直蠢爆了,甚至说就像个傻子一样送死。”
“可……总得有人当傻子不是吗?”
他自嘲着说。
“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有人是黑暗里的持火者,有人是柴薪的燃烧者……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这样就足够了。”
塞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看着那昏迷的洛伦佐,目光变得复杂。
“你们就是这样一群蠢蛋?”
“大概吧。”
“看起来只有蠢蛋之间能互相理解。”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好反驳什么。”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不过,说我们是一群因相同的目标聚集起来的人,更好理解吧。”
“什么样的目标?”
“维系理智的世界,”红隼说,“人类不能继续活在恐惧之中了。”
这是洛伦佐也曾说过的话,塞琉微微触动。
谈话既不浅显,也不深刻,就像闲聊一样,两人就像保持应有的默契一样,不去触碰那残忍的深入。
“接下来你们会做什么?”
“做什么?”
红隼有些不明白。
女孩调整着话语,再次说道。
“就是,怎么对他?”
她伸出手,指了指还在昏迷的洛伦佐。
在塞琉的想法里,他们会把洛伦佐认作某种怪物,说不定这个倒霉鬼的余生会在某个严格把控的监牢里度过。
“哦!这个啊,应该是先拖回本部做个全套的检查,然后隔离观察。”
红隼回想着之前对洛伦佐的后续收容大概都是这个流程,这么一看他们和这个猎魔人的合作还真是密切,猎魔人在前方拼死拼活,他们只要在猎魔人昏倒后,把他捡回来就好。
“你们不会杀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