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卿泉心绪难平,修长的指甲圆润而整齐十指用力大到刺破了掌心,鲜血一点一滴地落入脚边的土壤,甜腥的味道溢散在充满了植物清香的空气里,让臧元金皱紧了眉头。
“禹非为什么还活着?”
“他如今已经是潜山宗的弟子,与宗主无关,与我……亦没有什么干系。”
臧元金以为臧卿泉的怒气来源于对禹非的忌惮,生怕禹非重新成长起来会回到随山宗抢夺他宗主的位置,才做了如是的解释。
没想到反而更加火上浇油。
臧卿泉只觉得胸腔里猛地窜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股火气无从发泄,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是滔天的嫉妒、和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自卑。
维护这种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他不担心禹非卷土重来报复随山宗报复他臧卿泉,若禹非真有那个胆量和心机,当初也不会被逼迫到必须散尽修为才能摆脱随山宗的地步。
他只是恨他一直以来的追寻的东西,被一个他看不上的人轻易得到,还不珍惜,当着他的面踩踏给他看。
禹非何德何能?而他又到底差在那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长老这招瞒天过海,用得真是妙极。”
当时连臧天清都被骗了过去,说明禹非的修为是真的散了,这没得怀疑。
而现在禹非又出现在了潜山宗,还是以弟子的身份留在了潜山宗……说明禹非并没有被彻底废掉,他还能修炼。
而让一个修士修为散尽还能保证灵根存在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禁术。
禁术所需要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而当时随山宗和潜山宗已是针锋相对,臧元金到底还付出了什么,才能让林玖执意把禹非带走,还给了禹非潜山宗弟子的身份?
突然间,臧卿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到臧天清在出发灵石矿脉前逼迫臧元金跟随一同前去的时候臧元金坚定的拒绝。
想到此后臧元金闭门不出小半年,想到有意无意间发现的臧元金神识修为不进反退……
代价确实很巨大,禁术的反噬,加上不惜违背天道誓言的天罚,对于修士来说,这如果都不叫巨大,那就没什么算得上是大事了。
然而这种巨大,却几乎让臧卿泉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禁术?违背天道誓言?大长老真是好魄力!”
“他禹非到底是个什么,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这些?!”
“你可知道,我才是你原姓直系的后人?!我的身体里留着和你同源的血!”
臧元金眉头紧皱,看着几乎称得上是癫狂的臧卿泉,那种平静的丝毫不感到惊讶的沉默,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插在了臧卿泉的心口上。
“我自然知道。”
臧卿泉一愣。
“我自然知道你拜师前的身份,我自然知道你我二人流着同根同源的血,可那又如何?”
“师尊为了补偿于我才让你得了这样的机缘,他觉得这是补偿,对我来说,并非如此。”
臧卿泉因为自己沾了臧元金的光才能拜入宗主一脉而膈应,臧元金亦是如此。
“卿泉,从以前开始,你的存在就是老宗主插在我心口上的一根钉子,老宗主觉得这是好意,可我并不需要这般的好意。”
他许下的天道誓言,他被臧天清束缚的大半辈子,一个和他不知道差着多少辈的卿泉,能抵消多少?
“宗主若是累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里还有正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