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觉眼前的事情可能是个套子,但蒯越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往里面钻。
想了想,为保稳妥,蒯越对四周一拱手,道:“襄侯曾于阵前斗将,力斩华雄,归来之时,其酒尚温!后诛杀董卓,亦是亲自动手,由此可见,襄侯勇武远胜常人,但今日遇险,可见刺客厉害,蒯某怕有不敌,耽误了襄侯性命,还请诸位随蒯某同去以壮声势!”
蒯越这是摆明要拉上大家做“人证”,证明清白,免得一会李易真有个好歹,事后被人说是他害了李易。
同时,蒯越还道出了李易的勇武,那么,肯定会有聪明人怀疑这可能是一场“苦肉计”,心中疑虑之下,说不得就会看出一些端倪。
李易是真的被刺杀也就算了,如果人发现这只是一场苦肉计,估计李易以后就没脸出门了。
汉子见蒯越如此安排,没能听出蒯越的特别用心,只是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忍着痛,躬身道:“还请这边。”
蒯越点头,让众人出发,同时也没忘记派人快马去李易家中,还有刘表那里报讯。
一行几十号人浩浩的就去寻李易了,这般招摇的动静自然不小,路途上有陆续有人跟上去看热闹,或者是打探消息,最后的人数已经是妥妥过百。
等蒯越到了李易遇刺的小巷,只见前面围着几十个百姓,蒯越亮出名号让众人让路,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心里便暗道一声不妙,惊叫道:“襄侯!”
不过,那个汉子比蒯越的反应更大,也更快,大叫一声“主公”,就发足往前奔去,蒯越同样快步跟上,他现在觉得这是苦肉计的可能已经很小了。
原因很简单,这场面实在是惨烈。
李易整个人身上全都是血,蔫巴巴的靠在墙根,怎么看怎么凄惨,还有守在李易身边的护卫,半边臂膀都残了,要说这是装出来的,那也太狠了。
不过,最最让蒯越受不了的是旁边躺着的一具疑似刺客的尸体,虽然刺客身上的血迹不算多,可那明显凹陷进去的胸口,还有长出一大截的右臂,直看得蒯越这个文人头皮发麻。
杀人不过一剑了事,但李易这里的情况,到底是经历了怎样战斗?
蒯越带着自家护卫正要靠近,不想守在李易身边的那个护卫,忽的左手握刀,猛的挡在了李易的前面,一脸冷峻的看着众人。
虽然他没说话,虽然他右臂看上去已经废了,但那血淋淋的模样却是叫谁也不敢小觑了他。
蒯越当即停下了脚步,同时,他的护卫想上前阻拦,不过却被他挥退了。
因为蒯越看到,李易已经睁开了眼睛。
“主公不是让你回府喊人么!”
护卫对着领来蒯越等人的汉子问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许多怒意,明显是责怪汉子不该招来蒯越。
虽然护卫的话有点狗咬吕洞宾的嫌疑,但考虑到李易的情况,还有蒯越的身份,护卫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我……”
汉子支吾了一声,似是理亏,然后重重的将脑袋垂了下去。
护卫还要再说什么,这时,李易开口了:“你莫要怪他了,方才要不是他不顾性命,否则……唉。”
李易叹了口气,动了动手臂,似是想要撑着站起来,但手臂一软,却是又跌坐回去,他的两个护卫赶忙跪地搀扶,蒯越也想上去搭把手,不过看到两个护卫戒备的样子,只是往前动了两步,没敢太过靠近。
“嘿,呵呵……”
李易咧了一下嘴,又笑了两声,声音有些不太正常,再加上他脸上的斑斑血迹,一时谁也闹不明白李易这笑的究竟是几个意思。
李易拍了拍护卫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太过紧张,然后抬眼看向蒯越,蒯越也看着李易,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沉默了。
跟着蒯越来的那些人见状一个个也都闭上了嘴巴,他们中不少人心中已经有点后悔来看热闹了。
李易这么惨,显然不是装的,那八成就是刘表动的手了,而蒯越作为刘表的亲信,鬼晓得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要知道,蒯越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模样,但实际上也是个狠人呢。
就在气氛越发压抑的时候,李易忽然出声道:“你二人无需戒备蒯别驾,蒯别驾定然不会害我的。”
两个护卫见状,低头领命:“喏!”
李易又笑了笑,还是那种有点诡异的笑容,看着蒯越问道:“是吧?”
虽然李易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可蒯越心里却是苦的很,因为他从李易的种种表现上看到了强烈的戒备,还有不信任。
至于李易说相信自己不会害他,不过是因为在场人多,认为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罢了。
蒯越叹了口气,知道李易是将刘表与他当做刺杀的幕后主使了,现在看上去有多平静,心中藏着的怨气就有多大。
再加上李易年纪轻轻又是身处高位,一路顺风顺水走来,现在忽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差点丧命,要说李易不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蒯越第一个不信。
蒯越心里真的恨死刺杀李易那家伙了,干坏事让刘表与自己来背黑锅也就罢了,偏偏这坏事还干的不利索,留下个烂摊子让他们来善后。
心中烦躁,蒯越思绪有些乱,忽然想道,既然李易重伤,那就干脆真的顺势将他……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冒出,就被蒯越自己给否定了,太没品不说,一旦那么干,这个黑锅就算是彻底掀不掉了。
最后,蒯越无奈的发现,目前只能是尽力安抚李易,想来等他气消了,应该能明白不是刘表派人来刺杀他的。
蒯越快走两步,到了李易跟前,蹲下身子,眉头紧锁,一脸的关切,轻声问道:“云龙伤势如何?”
李易摇摇头,苦笑着抬起满是血的右手,颤颤的撩了一下左边胸口的衣衫,就见李易的心口处,赫然有着一道寸许长短,还在浸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