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之前虽然作出从容姿态面对徐盛等人,其实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李易身上,李易的那句话自然也就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伊籍心里很不安,“食不饱”,李易明显就是在抱怨刘表扣下南阳粮草的事情。
伊籍知道,自己此来面见李易,李易肯定会说起这件事情,但同样的事情,怎么谈,什么时候谈,其中的态度区别是很大的。
现在李易见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点出了这件事,可见李易心里的怨念有多大。
这让伊籍不得不小心万分,生怕自己接下来一句话不对,被李易给轰了出去。
可是,还不等伊籍想好怎么缓和,就见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开口说道:“主公,某有解决之法!”
说话的乃是刘辟,李易看向他,笑道:“那你道来听听,若是说得好,我府中美酒,任你取上三坛!”
“那多谢主公!”
刘辟道了声谢,然后脑袋往伊籍这边歪了歪,张嘴露出一口黄牙,道:“某是粗人,不知什么妙计,只是听人说过,襄阳城中存粮,论数目乃是南方之首,起码也要以百万计,主公若是有意,何不,嘿嘿嘿……”
伊籍是个好脾气,但听了这话也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太过分了,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说这种算计襄阳的话,完全是不把刘表当一回事啊!
尽管伊籍也知道,这种馊主意被采纳的可能性近乎为灵,但这却是说明了李易的态度,还有他的部下对襄阳的态度!
伊籍压忍下了出口呵斥的冲动,他忍了,他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这次是来求人的,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李易眯眼看着刘辟,刚刚刘辟的发言完全就是出自他的授意,这家伙果然不不过当过土匪的,没让李易失望,本色出演,真情流露,一下就把伊籍给气到了。
李易做出沉吟状,想了一会,摇头道:“襄阳城高水深,不是那么好惦记的,你这话虽然有点道理,却是下下之策,只给你一坛酒。”
“多谢主公!”
刘辟赶忙拱手致谢,他是真的高兴,一句狠话换一坛好酒,更能得自家主公的好感,简直不要太划算。
似乎是不甘落后,徐盛侧了侧身,也说话了。
“主公,之前袁使君,不,楚王来信,对主公是那般的褒奖,只要主公点头,我等绝对无需再为区区粮草之事发愁。”
“嗯……”
李易轻轻点头,正要答话,一旁的伊籍却有点受不了了,进前两步,道:“大胆,你要谋逆不成!”
伊籍的声音不大,并不是吼出来的,却像是闷锤,有力且坚定。
之前刘辟的话可以说是胡扯,但徐盛的话就有些要命了,而且是真的可行,让伊籍分不清他是胡扯还是说真的,特别是还喊了楚王,直接涉及到了原则问题,这种时候伊籍要是再不出声,那就不是忍,而是要做王八了。
呵斥了一声,伊籍不敢瞪李易,但对徐盛却不客气,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然后就发现这家伙浓眉大眼的,真的不像是个小人,而且看其淡定的模样,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已经很是不错,远远胜过张允陈生之辈。
李易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顿了顿,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管伊籍,而是对徐盛说道:“此言不错,算是中策,回头你也去取上两坛。”
“多谢主公!”
徐盛起身谢过,然后稳稳坐下,整个过程根本没看伊籍,就仿佛没听到伊籍的指着一般。
李易没有再等其他人给他推荐上策,而是转头看向伊籍,笑道:“机伯忽然造访宛城,让李易好生意外,也好生欢喜,莫非机伯是得知李易难处,特来贡献良策?”
李易问的很随意,显然是无视了伊籍的那句谋逆。
伊籍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易一躬身,说道:“不敢,伊籍只是奉刘使君之令,前来来拜会襄侯。”
李易没还礼,只是抬抬手,又往旁边一指,伊籍想了想,在那里坐下,抬眼看向李易,想要开口,却听李易说道:“再送上一份汤饼,不管有什么话都应当让机伯吃完再谈,不然岂不是叫人觉得我怠慢了客人?”
伊籍见状,张张嘴,最后只能拱手致谢。
很快,就有人给伊籍送来吃食,闻着味道不错,而且可能是对他有所照顾,里面还加了一些肉片,然而伊籍明明腹中饥饿,但夹起一块汤饼放入口中,感觉却是如同嚼蜡,根本品不出什么味道。
这也难怪,伊籍一开始进入太守府,就因为文聘乱了心神,然后又被李易遛了一大圈,跟着连番言语挤兑,现在还被一圈彪形大汉不怀好意的盯着,伊籍能吃得下去才怪呢。
“襄侯……”
伊籍食不下咽,放下手中之物,轻唤了一声,然而李易却是敲着手指,悠悠哼道:“我之前做过一首诗,比较平实,意思也不深,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我自己却是非常喜欢,所以,今日就想与诸位共勉。”
几个武将纷纷拱手,齐声道:“我等洗耳恭听!”
李易又瞟了伊籍一眼,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好诗!”
“主公才华,我等佩服万分!”
……
今天李易身边的小弟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但这首诗太简单,大家还是都听懂了,当即纷纷给李易拍起马屁,至于徐晃徐盛这些读过书的,就是真心佩服了。
诗虽然简单,但其中意味深远啊。
伊籍也在品着这首诗,虽然李易如今与刘表敌对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李襄侯的确是文武全才,世间少有,就算没有袁术这个意外,刘表恐怕也不会是李易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