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蒙了,等稍稍回神,想一想李易说的话,干脆脸色煞白。
正所谓当局者迷,李易先是夸他有上将之才,然后又说有人才干不反,但生有反骨,这在臧霸看来,李易明显就是在说他!
这一刻臧霸非常害怕,他就是因为不认为自己能挡住李易,所以才选择的归附,现在兄弟几个进了李易的大营,更是生死全凭李易拿捏,结果李易忽然发难,这叫他如何是好?
若是让臧霸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或者多一些时间细想,他肯定能发现李易其实是另有所指,但让他自己直接面对,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全都是各种糟糕的后果。
臧霸觉得自己很冤,很委屈,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舍生取义的豪杰,却也绝非随时都能翻脸来一刀的小人,在决定投效李易之后,臧霸是真的打算好好跟着李易干的,而且出去初来的紧张之外,李易各方面也确实很好,臧霸觉得值得自己效忠,但李易却说他天生反骨,这真的让他太难接受了。
臧霸有些心冷,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黯然离开位置,对李易重重拜道:“臧霸虽非圣贤,却也知晓仁义,对主公绝无二心,主公若是觉得臧霸心怀不轨,霸愿一死以证清白,只请主公莫要牵连其他人!”
说罢,臧霸直接就是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看的李易与典韦一愣一愣的。
天地良心,之前李易的确有故意吓唬一下臧霸的意思,这不是恶趣味,而是必须流程,不然臧霸之后很嚣张怎么办?
但敲打也是有限度的,除非双方已经非常亲密,像是典韦魏延那种,李易随便怎么打趣都没事,否则很容易让部下生出不该有的负面情绪,那就不是李易希望看到的了。
“宣高这是作甚!”
李易哭笑不得的上前亲自将臧霸扶了起来,在臧霸几乎已经要含泪的目光的注视下,无奈解释道:“宣高多心了,我所指的,另有其人啊。”
臧霸之前的情绪起伏有些大,又听李易这么一岁,
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的,直直的看着李易,好一会才确定,自己可能是真的误会了。
只是,误会虽然解除,但情绪却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平静的。
臧霸看着李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易叹息了一声,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之所以找你说起此事,因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你的部下昌豨。”
臧霸先是一怔,旋即惊呼道:“这如何可能!”
在臧霸心里,昌豨虽然不像孙家兄弟那般靠谱稳重,却也是个不错的伙伴,敢打敢拼,是个猛将,即便有些小缺点,但也远远不到天生反骨的程度。
在这个时代,天生反骨根本就是最最糟糕的评价,甚是说是恶毒都不为过。
看到臧霸那不可置信的神情,李易轻叹道:“从洛阳至今,我看人从未有过差错,昌豨也不例外。”
臧霸脸色变了变,也就是他与昌豨是熟人,本能不相信昌豨是那么差劲的人,可是,如果李易对另外一个人说呢?
李易的识人之能可是全天下公认的,李易说昌豨生有反骨,莫说昌豨在李易这边待不下去,就算昌豨跑到河北那边,袁绍也一样不会用他。
于是,臧霸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李易说的是真的?
李易继续说道:“我与昌豨从未有过交集,更谈不上仇怨,而且,昌豨虽是勇将,但对我来说,并非不可或缺,更无分毫威胁,宣高以为然否?”
臧霸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易的意思,这是在表明,人家是就事论事,而不是故意针对昌豨。
想到这里,臧霸心里却是更慌了,抛开最初的紧张,现在细细想来,他已经越发相信李易的话了,即便不考虑李易本人的信用,单单就双方的身份地位,李易都没有故意坑害昌豨的必要。
私人方面,女人、钱财、能力,昌豨没有一样是李易特别在意的。
公务上就更别提了,就算李易要对他们这伙人下手,也应该对他这个当头的动手才对,完全没必要从其他人身上搞迂回战术,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臧霸想着闲着,表情开始挣扎、纠结,以及痛苦,片刻后全都化作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莫名神色。
李易看着臧霸的变化,他非常理解臧霸的表现,这种事情隔谁遇到都不好办。
但是,李易还是问道:“宣高可是已经想明白了?”
臧霸剧烈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这才一咬牙,拱手道:“末将不敢质疑主公决断,只是昌豨实在,实在……还请主公开恩!”
臧霸很想为臧霸求情,但李易一句天生反骨,已经将昌豨的一切可能给堵死,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求情。
李易面露欣赏之色,相比一个果断狠辣,在利益面前毅然抛弃昔日的同伴的狠人,他更想看到一个虽然不甘平凡,但依然有着人味的臧霸。
笑了笑,李易说道:“宣高应该知道,我军中校尉以上军职,正式上任之前都要在南阳书院走上一遍的。”
臧霸点头,有些低落的说道:“末将知道。”
李易又道:“原本我的打算是让你们几人全都去南阳,但因为青州的情况与预计有出入,所以,我准备让你暂且留下,孙观、孙康、昌豨他们三人先行去往南阳。”
臧霸还是点头,却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觉得昌豨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现在可以乱世,李易想悄悄的杀个人真的太容易了,至于孙家的两人恐怕还得傻乎乎的给李易当见证人。
李易可不知道臧霸将他脑补成了黑恶老大,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三人到书院时候,我会暗示陶谦,让他卡一下昌豨,大概就是以能力不足,不能胜任为由,不予职务,将他留在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