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梦境竟然连通着现实,这和神国法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李柃看了看四周,向不远处的林柔娘走去。
此刻的林柔娘,已经沦为他的信徒,精神世界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到处都充斥着道标与痕迹。
如同凡人授人于柄,供养神祇,维持着传输神力的通道,这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都是她自己主动所提供。
李柃操持江神权柄,对待这等神力运作和精神力量,乃至于法域的运用,都有着相当的经验,林柔娘同样富有运用神力的经验,无意识中主动迎合,更是使得他无师自通就穿梭梦幻与现实,来到这么一处神奇隐秘的所在。
结果发现,墙壁和地面,乃至四周的景物都如同在浸泡在清水中。
随着波澜的微漾,光影扭曲,整个世界立刻变得不真切起来。
这是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间隙。
梦境的法域和神国法域性质相似,梦境之中也有通往现实的门路。
李柃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开始耐心等待景象恢复,法域的交叠重新变得稳固。
在这同时,李柃看向前方的林柔娘。
她正静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不时娥眉微蹙,似乎陷入痛苦。
李柃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结果如同虚幻影子穿透过去。
眼前这个林柔娘也仿佛水中倒影被搅浑,一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但渐渐的,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这是……
血!
他的手指似乎触到了鲜血!
突然,李柃猛的把手一抽。
原本穿透林柔娘心口的手掌似乎抓出了一团虚幻的血影,隐约呈现出人类心脏的形态。
旋即,这个心脏如同烟雾在空中弥散。
物质的接触,瞬间击溃这份精神体,也把交汇的领域冲击得支离破碎。
林柔娘感觉一阵心悸,猛然睁开眼睛,惊醒过来。
四周并无旁人,只余一股淡淡的幽香。
“终于逃脱了吗?”
不久之前,林柔娘与李柃在梦境之中大战上百场,结果尽皆告负,接连被掠夺梦灵。
她都已经忘记自己崩溃多少次,被掠取几多梦灵了。
她只知道,那人把自己折磨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后的逃脱,竟然不是自己当真抵挡住了他的侵袭,而是精神薄弱至难以维持稳定梦境,短时间内再难响应的地步。
“我……我得离开这里!”
林柔娘身躯发抖,四肢瘫软无力,但想起之前在梦中的遭遇,仍旧心有余悸,面上带着几分苍白,强撑着行动。
刚刚站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就从心脏传来。
她低头看去,惊讶发现,身前衣襟沾满鲜血。
“怎会如此?”
她衣裳完好,肌肤也无伤无痛,但却不知为何,心房之中一大滩血液被神秘带出,喷洒在了身体外。
温热血腥传来,林柔娘跌坐原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心碎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心碎,绝非文学的修饰。
天旋地转袭来,意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
远方,万灵山,灵洞之内的石室中。
曾经于林柔娘梦境深处出现过的林鸿夏与萧霖尽皆肃立,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排排供于长桌之上的油灯。
供桌上面有木架,形如阶梯,各自在油灯下方贴着写上金字的乌木牌。
林鸿夏与萧霖两人的名字牌在第三排中间的其中两盏油灯下,下方第四排的位置,是一盏同样制式的油灯,下方木牌写着林柔娘的名字。
只是和其他仍然安静燃烧,持续绽放幽光的油灯不同,此盏油灯已然熄灭。
“柔娘……”
一声凄痛哭嚎传出,萧霖捂心而号。
林鸿夏同样露出悲痛之色,但悲痛之中,不忘冷静,安抚妻子道:“老祖曾经许诺,就算柔娘遭了意外,也能让她于血海重生,当务之急,是将此事禀报老祖,好接引她真灵回归……”
萧霖啜泣道:“可是柔娘方才攒得八大血灵,尚未筑基呀!
她若未能保住魂魄,就算老祖,也无能为力……
早知有此一劫,就该让她早日筑基的。”
林鸿夏沉默了一阵,幽幽开口道:“天命阴女难寻……但不要忘了,她自己也是纯阴命格,五行俱全,先天道体兼备!
若她知机,抓住这个唯一机会,当可有望濒死突破。
只是如此一来,就只能堕入鬼途,大道无望了。”
……
“林柔娘……”
“林柔娘……”
这是一片被浓雾笼罩,显得昏暗幽寂的荒林,四周天地苍茫,难分昼夜。
一个身穿大红嫁衣,如同将行出阁的新娘凭空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她的头上遮着盖头,看不清楚面容,但是窈窕的身姿,显露出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她的手脚仿佛藏身于宽大的袍袖和裙摆之下,遮得严严实实,身躯轻盈如羽,飘然浮起,似乎受到牵引一般,缓缓往声音的来源飞去。
这一幕被四周天昏地暗的场景衬托得仿佛灵异恐怖。
但转眼之间,就有一个通体灵光闪耀,圣洁如仙神的童子天人降临下来,拦住其去路。
“咦?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这条通往黑暗深处的小路,冥冥之中,似有讯念传来。
这是黄泉路!
魔道四宗同出一源,原本都是得自于冥宗的传承,而如今执魔道牛耳者,仍然还是四宗之首的黄泉宗。
此宗大能之一的血海魔尊,更是林柔娘的先祖,林柔娘所修功法都不是幽魂宗自己所传,而是从黄泉宗来。
相比起来,她更像是一名黄泉宗弟子,而非幽魂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