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已经坦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学士府,已装不下她的野心。”
可惜,老爹不明白。
还巴巴的去给别人招呼婚事,还在暗自包庇着菡萏堂。
孝顺是好事,可愚孝就是蠢事。
老爹一向刻板果断,面对亲生母亲,难免会滋生不忍来干预自己的判断。
毕竟听芳姑说,老爹在没被祖母接到身边教导时,文姨娘把老爹当成了唯一的出路,唯一可以不用在寿辉堂那位面前卑躬屈膝的出路。
整日都在给老爹洗脑,说些自己有多么不容易的话,说些自己整日被夫人欺负的话,说些自己只有他这一个依靠……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日后要让他好好孝顺云云。
后来就算老爹被嫡母接到了身边抚养细心照料,可文姨娘还是经常来寿辉堂哭诉。
后来被芳姑发现,祖母怕影响老爹的心情,便明令禁止文姨娘的探望。
可文姨娘还是不死心,竟买通丫鬟打听到了老爹在何处上族学,在他下课时偷偷过去堵他。
在她看来,真的是因为想念儿子吗?
如果是,便不会教唆他不敬嫡母。
如果是,便不会指使他反抗嫡母。
偌大的学士府,就这么一位继承人。
文姨娘是典型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当然,这些正常人里不包括以“百善孝为先”为座右铭的顾明远。
只有他,认为文姨娘是性格软弱谦恭的庶母。
顾初月期待着,老爹看清楚文姨娘真面目的那一天。
她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街道上的花灯飘曳,明明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她的心里,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平静。
“一切,都会好的。”
“大姐姐……”
顾芳菲心里既是动容又是后怕,怕文丝娆再生出什么歹心来,对大姐姐不利。
夜色自缝隙溜进了马车。
少女柔丽的眉眼,第一次生出了不同于往日的坚定。
她刚要开口,就听马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和百姓们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顾初月掀开车帘想看看是怎么了,就看到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飞驰而过,延边撞倒了行人小摊也不出面,只是随手扔了碎银子出来。
“哎呦我的大包子,全没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把老娘的菜撞翻了?”
“娘,我的糖葫芦呜呜呜呜……”
外面有些混乱,车夫提醒道:“小姐快别看了,免得误伤了您。”
顾初月放下车帘,“那是谁家的马车呀,竟然敢在这样的传统大节日里驾马车来闹市狂奔闹事,真真是不怕吃牢饭。”
“真是胆子大。”顾芳菲坐好,轻声道,“刚刚我还瞧了,那马车上不见姓氏题字,怕不是什么官员府上的马车。”
她又掀开车帘看了看,而那辆马车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