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亲自守在旁边敦促,下边人哪敢不着急办事,很快,大夫就请来了,霍继业已经把二太爷抱上卧榻,两个丫环好生服侍着,霍二太爷仍是面色青白、气息微弱像个垂死之人。
大夫探脉过后,又用了针,然后写药方子让马上去捡药熬煎,这才对霍继业说了一番话,大致就是病人脉像与病理析解,霍继业又不懂医,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但总算是抓住了重点——
说老爷子本就是羸弱多病之身,这些年全靠名贵药物和滋补之物延长寿命,若能心无挂碍安静休养,倒还能再活上几年,但如今他老人家心事郁结不得抒解,又加上突然气急攻心,血气翻涌伤及根本,这一次昏迷真的很严重,用了金针都没有醒转,恐凶多吉少,怕捱不过这个月!
只能一边用药维持,一边准备后事,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霍继业惶然:老爷子这是活到头了啊?
回首看躺在榻上清瘦如枯竹的叔父,念及他从小对自己的宠爱,即便长大后自己又被父亲要回来,改成兼祧两房,叔父依然十分维护疼惜……若叔父死去,那孽子又是个仇人般,这世上就真没有偏向自己的至亲了,霍继业思及此,不免歉疚后悔、悲从中来,跪到榻前呜咽出声:
“是儿不好,儿不孝!您骂我、打我都行啊……”
一直守在边上的寿叔也抹了把泪,走去扶起霍继业:“国公爷还请保重,不必太伤怀,二太爷自来身体就不好,能活到这份上,也算有福了。国公爷是孝顺的,二太爷心里明白得很,常对老奴说:还想多活几年,再陪陪国公爷,别看国公爷如今尊荣无比,也是个可怜人,世子不听话,父子形同冤家,若他早死去,国公爷可就孤零零的了。
二太爷如今牵制住世子不准他胡作非为,想慢慢引导他,将来还听教于国公爷……诶,二太爷真正放心不下、挂念最多的就是国公爷您啊,毕竟您是他从小带大的!”
霍继业听了大哭,难得动了真情指天发誓:“若能教叔父醒来,再多活几年,哪怕让我去抬山填海、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寿叔:“倒也不必费那劲,寻常人家惯用冲喜之法挽回垂死之人,此法很灵验,老奴斗胆:不若国公爷三天之内纳一良妾,锣鼓开场鞭炮齐鸣,披红挂绿热闹一场,二太爷就能缓回来!如此国公爷尽了孝,一年后新姨娘若能生得个少爷小姐出来,岂不两全齐美?二太爷必定更加高兴!”
霍继业顿住,想到娇娇弱弱、温柔体贴的虞氏,犹豫一下,还是摇头:“这个不行,我之前发过誓的:此生不能负了虞氏,否则天打雷劈。”
寿叔:“……”
为个女人你就不管叔父死活了?那才真该遭天打雷劈!
不过霍继业这反应却是在二太爷意料之中,寿叔便也没有显露失望,只一脸愁苦叹气:“也罢,二太爷命该如此,那死便死了吧!您不肯纳妾,世子也不为霍家开枝散叶,眼看霍家香火不继,二太爷真是心如刀割啊,平日寝食难安的,活着没什么滋味了。”
霍继业默然,忽尔脑中灵光一闪:“那孽子……世子不是订亲了吗?便让他赶紧娶回来啊,给太爷冲喜!”
寿叔摇头:“孟四姑娘未及笄,都还不满十四岁哪,亲家怕是不肯。”
“怎么不肯?孟府攀上咱们家算他祖坟冒青烟了,敢说个不字,我明儿便退了他!”霍继业霸道起来,蛮不讲理。
“国公爷,咱们这是结亲,不是结仇。”
“我就是结亲啊,我还不知道那常宁伯心里想些什么?给他点甜头便是了!我这就着人去城外大营叫世子回来,一面立马去孟府,让他们准备好,三天内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