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根已经干净得像一根吸管似的鸡腿骨扔在挡板上,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行,暂且认同你的这个推论。除了高跟鞋你还发现了别的什么疑点?”
“还有就是萧绿蓉在医院对我们调查时的态度。其实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觉察到萧绿蓉有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所以我也不按常规的询问那样出牌。当我说‘徐乐闻当时并没有死’这句话的时候你注意到萧绿蓉的反应了吗?”萧正问徐柔丽。
“她突然坐起,随后就躺下了,说‘王警官,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程宾实抢在徐柔丽之前回答萧正的询问。就比拼记忆力而言,他从来都是不遑多让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当时的反应好像是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徐柔丽犹豫着说:“不过说实话,你的这句话说得也是模拟两可:理解为徐乐闻被刀刺后没有死也行,理解为萧绿蓉刚看到时没有死也行。。。。。。你是故意的吧?”
“你现在从旁人的角度看这句话是有这两个意思。但你如果从一个被害者家属的角度出发来看就只有一个意思:刚看到的时候并没有死!其实这句话该如何措辞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猜测对了下面如何继续,而万一我猜测错了又该如何收场。反正无论是走哪条道我都可以顺利地拐弯。”
萧正说到这儿狡猾地笑了笑:“现在我再来告诉你你说不清的地方是什么吧。萧绿蓉的这个回答说明在她的内心里已经肯定徐乐闻死了,如果有人说他还活着的话那都只是一种安慰,只是在宽慰她。这从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合理的,但其实恰恰是最不合理的。
对于自己的亲人,只要是在没有得到任何确定的通知前,任何人都不愿相信他已经真的离自己而去。即便是得到了确定的通知,只要遗体还在,都希望他可能会突然睁开眼,突然会喊声‘疼’。
你看看医院里那些患有绝症患者的家属,即便他自己本身也是医务人员,也会如此。他都会希望自己亲人患的不是绝症,是医院的诊断错了,即便是诊断对了也希望医学能在这几天取得突飞猛进,绝症能像感冒那样轻易治好
哪怕是患者最后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都会认为这是奇迹在发生,亲人已经脱离绝境了,兴奋地去通知主治医生,奔走相告。其实这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编制着谎言的美丽的梦,但没人愿意去打破它。
或许这也是家属自己给自己编制的梦,自己也不愿去打破它。在巨大的悲痛来临而自己又无力阻止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失去理性,都只会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愿望中。
所以按萧绿蓉之前那种痛不欲生的精神状态来看她当时的反应不应该是那样,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在听到我说徐乐闻还没有死的时候,挣扎着要下床,嘴里急切地问‘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徐柔丽听到这儿没有说话,此时萧绿蓉的印象在她的心里已经一落千丈。
“接下来萧绿蓉的反应就更不寻常了。当程组在介绍人的致死表征和死后尸体变化过程的时候,我作为一个旁人都感觉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作为一个被害者家属?可你看萧绿蓉当时是什么反应?
她只是低头抹着泪,连抽泣哽咽的声音都没有,也没有进行阻止。与其说她当时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倒不如说是她正在聆听程组详细的讲解。”
“其实我昨天说得还不太好,讲得太笼统,没有全面铺开。。。。。。”程宾实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萧正,对自己的表现谦虚地做出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