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鹿氏姐妹,花语夕走进金台西舍的二进正房,见炉火还不够旺,便一边用火钳拨弄着炉内的炭块,一边问独自坐在屋内的王小弯:“你说你被家里人赶出来,是否也和我有关?”
见王小弯咬着嘴唇没说话,花语夕又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是不是在神女楼为了给我打赏,把不少家财都押上去,以至于家人再容不得你?”
王小弯又沉默半晌,终幽幽地道:“我只是见不得你失身给李景隆那臭男人。”
花语夕讶然道:“曹国公有权有势,想倒贴给他的女人多得是,我怎么就不行?”
“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这种作践自己的气话。”王小弯冷冷地道:“因为你是花大家,独一无二的花大家,像他那种俗人,根本配不上你。”
她顿了顿又道:“我不知蓝公子用了什么手段,让花大家甘愿侍候,但像他那种强盗恶徒,也同样配不上花大家。”
“不许你这么说公子,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花语夕不悦道,“我们之间的事,很多你都不知道,这也是我欠他的。”
“她不知道我们的事,那就讲给她听嘛,反正她迟早会从传言中听出个大概。”蓝桥说着推门进来,手上端着碗参汤,“菱儿去给玉衡准备房间了,刚才叫施妙儿帮忙煮的。”
花语夕一怔道:“从哪里讲起?”
“就从你在济南的隐龙泉边臭骂我那次讲起吧。”蓝桥笑着坐下,把参汤端到王小弯的面前。
王小弯狐疑地道:“你不会给我下药吧?”
花语夕笑着摇头:“以他的实力,想对你怎么样的话还用得着下药?”接着便把她和蓝桥间这几年的恩怨讲给王小弯听,当然略过她李静姝身份的秘密。
王小弯从未听过这么多曲折动人的江湖故事,一开始听得目瞪口呆,到后来逐渐变得如痴如醉起来。一直到最后,她听说花语夕以卖身为码,求蓝桥救出被柳月遥关押的同伴,蓝桥义薄云天完成许诺的时候,忍不住还拍了一下桌子:“花大家果然没看错你。”
花语夕接着又讲到他们力抗鞑靼,在怀柔练兵,又在居庸关大破阿鲁台,最后千里追袭,刺杀鬼力赤,只把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娇娇女王小弯也说得热血沸腾,朝蓝桥竖起大拇指道:“公子是真英雄,真豪杰。”
“所以现在你说,他还是不是强盗恶徒,是否还配得上我?”花语夕话是对王小弯说,妙目却看向蓝桥,嫣然一笑。
“对公子的为人,我无话可说。但他夺我车马,也是事实。”王小弯苦笑道,“若非迫于无奈,我也不会千里万里地跑来北平讨债,只是如果不能填上家里的亏空,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我回去的。”
蓝桥简单直接地问:“你被我抢走的车马值多少钱,我这就拿给你。”
王小弯盯着蓝桥看了良久,慎重地挤出三个字:“一万贯。”
“这么多。”蓝桥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以他的认知,两千贯已可买到不错的马儿,就算再加上马车,充其量也不过四五千贯。
花语夕虽然也觉得王小弯似乎在狮子大张口,但如果车马都是顶级,一万贯倒也未必过分。她看王小弯神色笃定,又是无从对证的往事,轻叹一声对蓝桥道:“公子,奴家可否提一个不情之请?”
蓝桥不解道:“你是让我把一万贯都还给她?”
花语夕不答,却坚持道:“公子请先答应奴家。”
蓝桥无奈道:“好吧,一万贯就一万贯,我答应你。”
花语夕露出喜色:“阿鲁台的那张钞票,公子可带在身上?”
“当然。”蓝桥取出那张印有“正道钱庄”标识的十万贯巨额钞票,递给花语夕。
花语夕并未多看一眼,转手又递给王小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