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遥给徐辉祖锤了一阵子腿,见后者吃得专注,仿佛真的重振了精神,浅浅一笑,竟长身而起,娇躯一扭,坐到徐辉祖面前的饭桌上。
“会长可乖呢,应该给奖励。”她浅吟低笑,娇憨可人地侧坐着,双足轻轻一搓,踢掉绣鞋,同时裙摆微微上提,露出袜口边精致的脚踝和光莹如玉的一截小腿,配上她清甜俏丽的面容,当真秀色可餐。
徐辉祖哑然失笑,仿佛对顽皮的小孩子奈何不得般微一摇头,继续吃着桌上的菜肴。
柳月遥见徐辉祖并未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不再追问自己刚才所言的“最后一招”是什么,撇了撇嘴,悠然道;“听说昨晚盘龙塔一场大火,把盛庸给烧死了。”
徐辉祖此时又自己剥了只虾,吃下后在手巾上擦了擦手,拿起酒杯道:“常洪向我提过此事,盛庸兵败回朝,颜面尽失,畏罪自焚而死,本不足惜。只可惜我未曾亲眼看到,这样一场大火,烧在老朱的坟头上。”
他笑了笑,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月遥凑前少许,故作神秘地道:“听说这盛庸平日总戴着一副铁面具,也不知他那面具之下,到底生着怎样的面孔。”
徐辉祖听她话里有话,讶然道:“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确实知道一些内情。”柳月遥含笑点头,“不过月儿怕一说出来,会长该不开心了。”
徐辉祖板起脸道:“你说便是,当我是小心眼吗?”
柳月遥故意叹了口气道:“他其实是会长的一位故人,徐秋雨,徐安邦。”
“你说什么!”徐辉祖万没想到她说出这个答案,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失声道:“他不是死在岳阳了吗?”
柳月遥沉声道:“岳阳的事具体真相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他从岳阳活下来了,并且化身为盛庸率军北伐,确是事实。”
徐辉祖哑声道:“他为何不回来见我?”
柳月遥苦笑一声,摊手道:“会长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他背叛了我!”徐辉祖一拳砸在桌上,双眼因为激怒而涨红,“他想取我之位而代之,自己坐上那权臣之位。哼,如此我到淮北助战,反倒成了帮他上位的棋子。”
柳月遥轻叹一声,进一步解释道:“本来的盛庸只是李景隆大军中一名平平无奇的普通副将,在白沟河一战中受了重伤,濒死时碰到恰好路过的徐秋雨。徐秋雨未能保住盛庸的命,却灵机一动,换上盛庸的甲胄和战袍,从此摇身一变,以盛庸的身份活了下去。”
“他首先就是借进京述职的机会见到圣上,向他坦陈真相,得到圣上的信任。圣上幼年曾蒙他治愈重病,和他的关系本就亲密,又清楚他以前在蓝玉军中展现出的军事才能,因此放心地将几十万北伐大军的兵权交到他的手上。”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徐辉祖恍然道,“当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景隆兵败后,建文为何会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盛庸’做大将军。”
“他接掌兵权后的第一仗,就是在东昌大胜燕王,并击杀了燕军上将张玉。”柳月遥接着道,“这是盛庸第一次以‘铁面将军’的形象示人,也是他对圣上信任的回报。”
徐辉祖哂道:“信任也好,不信也好,我想利用他,他也想利用我,反正最后都是输了,什么野心和理想统统化作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柳月遥幽幽地道:“会长别这样说,我们还有希望的。”
“有希望?柳美人真会说笑。”徐辉祖冷笑,“关于盛庸的这些事,是建文在床头讲给你听的吧?如今你虽攀上高枝,不料大树即将倾倒,当心攀得越高,摔得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