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的街市本不比济南,虽然各式商品百货算不上稀缺,但论起街面的宽敞、店面的规模,却是远及不上济南这等大城了。通常来说岳阳街市上的人流也并不密集——在端午节却是例外。
岳阳地处岳州府,是受湘楚文化影响最深远的地区之一,故当地百姓对端午节的的重视也是远胜其他州府。从早上城门一开,就有到府城过节凑热闹的红男绿女纷至沓来,他们打情骂俏嬉闹玩耍,或艳帜招摇或席地轰炊,或驻足于店铺之内,或流连于摊贩之间。
府城附近的小商小贩们当然不愿错过这一商机,也纷纷削尖了脑袋赶来这里,争先恐后抢占有利的摆摊位置,准备迎接收获的一天。他们有肩扛着棍把儿卖糖葫芦的,有挑着温火担子卖各式蒸糕儿的,有把水果菜蔬碾碎成汁儿兑糖卖的,还有打酒煎茶摇糖称卤的,甚至还有推弹棉花车和举剃头挑子赶来分一杯羹的。至于日用百货,从绸布衣服,几筵箧笥,到盘盂铜锡、古董字画等琐细之物,或贵或贱,或雅或俗,无不种类齐全遍布街市,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风夜菱和李静姝就像徘徊在百花丛中的两只蝴蝶,穿梭于各式商贩间选购着自己中意的商品。在风夜菱大方的银钞支持下,李静姝买得几套做工精致的内外衣物,风夜菱自己也买了些胭脂水粉以及做女红用的工具材料,准备为蓝桥缝补衣物鞋袜。
两女边买边逛,边试边挑,还买了不少街头的特色小吃,期间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时分。这当儿两人又逛进一家成衣店,李静姝选了一条淡紫色的轻纱罗裙,转到屏风后面试穿,让风夜菱看。只见李静姝在镜前悠悠转了个圈,紫色的裙摆顺势飞扬起来,风夜菱笑道:“你真是穿什么都这么好看,以前怎甚少见你穿紫色的?”
“换换新花样嘛。”李静姝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随口道,“若非有你风大小姐慷慨解囊,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买过一件新衣呢。”
风夜菱暗中吐了吐舌头道:“我也是这么长时间才敢放肆一次,怕被嫌弃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现在我既已和他订婚,太过败家总是不好。”
“但你本来就是千金小姐啊。”李静姝替好姐妹抱不平地道,“咱们京城四秀姐妹里又有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他若不喜欢千金小姐,难道喜欢白姑娘那种清净寡淡的?”她一句话看似平淡,却在不声不响间把矛头对准了白雪音。
“这话可不能乱说。”风夜菱蹙眉道,“蓝桥识得雪音妹妹在前,若是喜欢她哪里还轮得到我?”
李静姝轻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公子和白姑娘初识是萍水相逢,虽有同舟共济的战友之情却毕竟相处日短不曾深交。如今他们因合练功夫天天都可以单独相处,且肌肤相亲,你难道就一点担心都没有吗?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装作这人畜无害的清寡模样,一旦你哪天不小心犯了小姐脾气惹恼了公子,她就可以有机会浑水摸鱼。”
“我不许你这么说雪音妹妹。雪音妹妹多次救过我和蓝桥的性命,可以说是我们的大恩人。”风夜菱微嗔着责怪李静姝,旋又语气转柔道,“说不担心那就是骗人的,只是雪音妹妹处处为我们着想,又懂得避嫌,我们这样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你心善,但感情上的事可是半点马虎不得的。”李静姝继续道,“要是她挟恩邀宠,勾引你家公子又如何?”
风夜菱淡淡地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懂她,她也懂我,你若再说这种话,我可不理你了。”她话虽说得漂亮,脑海中却忍不住想起昨夜陈玉倩在房间对她说过的话。
“好吧好吧。”李静姝见风夜菱语气坚决,苦笑一声伸手解开系带准备脱下裙子道,“这裙子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太贵了。”
风夜菱按住她的手阻止她道:“你若喜欢就买下吧,我这钱还够,大不了让蓝桥责怪我几句也就是了,反正他现在也只能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