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任达摇头道,“我不信,我倒是听过风夜菱的花名,只是她家侯府远在山东,跑岳阳来做什么?”
“信与不信,一看便知。这风小姐和李小姐一样,都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不但读书识字,还长袖善舞。尤其她姐妹二人的合舞,叫什么‘静夜舞’来的,项兄每每谈起,都赞不绝口。”邵剑说着坐直身体,啜了口茶道,“任二爷,你们今天有眼福了。”
任达似乎并未听出邵剑话中“你们今天”的讥讽之意,抚掌笑道:“那好,就请二位姑娘跳一遍静夜舞来给我们佐酒。”
“我呸,任达你别欺人太甚了!”李静姝跨前一步,戟指骂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陪酒女妓吗?你……”
她还待再骂,却被风夜菱伸手拦住。风夜菱强忍着心中怒火,盈盈朝众人蹲了一福,还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这静夜舞并无定式,跳起来全凭我们姐妹的默契和随机应变,还请任当家邵当家出个题目。”
“小夜你还真想给他们跳啊?”李静姝怨恨地道,“咱们姐妹什么身份?岂能如此任人羞辱?”
“忍耐些吧。”风夜菱安抚她道,“他们只想看我们跳舞罢了,咱们以前跳过那么多次,也差不了这一次不是?”
“风小姐说得好。”邵剑击掌赞道,“如此在下就不自量力,出一题看看。”
风夜菱微微点头道:“邵当家请。”
邵剑眼珠一转,想了想道:“我听过一则对联,上联是:水仙子持碧玉箫,风前吹出声声慢;下联是: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行来步步娇。如今眼前这一双佳丽,岂非正是联中所言的水仙子和虞美人?”
任达又站起身,不懂装懂地道:“这对联我听过,据传是苏东坡和其妹苏小妹的绝对,那天……”
“非也非也。”任达还没来及继续卖弄就被札失温摇头晃脑地打断道,“这都是民间谣传,苏东坡哪有什么妹妹?更何况这一联之所以有名,皆在于其上下联中各有三处用词牌名作对,然而这一共六个词牌名中,除了《虞美人》和《声声慢》以外,余者都是出于元朝的曲词,又怎可能被宋朝的苏东坡对出?”
他说完悠然地摇起折扇,仿佛甚为他们蒙古人统治时期中原的文化发展而感到骄傲。
任达被札失温的一通抢白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拉得老长,泄愤般朝二女道:“听到没有,你们就按照这一联中的意象跳吧。”他拍了拍手,叫进一个手下人,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人转身而出,不片刻竟真的拿进一支碧玉箫和一双红绣鞋来,就连风夜菱也不禁佩服起岳阳水派的神通广大。
风夜菱和李静姝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羞臊和不自在,风夜菱拿起红绣鞋道:“还是你来吹我来跳吧。”她说罢缓缓褪去鞋袜,忽然感到满屋子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脚上,不禁又生出一股羞意,就连拿着红绣鞋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什么破玩意!”项逸轩“嚯”地一声长身而起,不悦地道:“婆婆妈妈,磨磨蹭蹭,有什么好看的?”他目光有些鄙夷地扫过旁边正饱餐秀色的任达和札失温,阴沉着脸道:“庸脂俗粉,扫兴!”说罢也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径自大步走了出去。
“项兄休恼。”邵剑一看项逸轩走了,连忙起身去追,“项兄请留步。”他连着赶了两步,也追出门外。
风夜菱僵在原地,一双红绣鞋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