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音却不慌不忙地走到船尾,打开那口放在船上用来运送货物的大箱子,手臂一翻把里面装的货物倒进河里,然后自己爬进了箱子。
“专心划船,别露出破绽。”白雪音叮咛一声,还不忘朝蓝桥嫣然一笑,这才从里面主动合上了箱子盖。
蓝桥拿她没办法,此时小船已过了最后一道河湾,面对楚水城哨塔的视线他再没机会把白雪音赶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把小船往前划。
等到入水门的时候,一个壮汉站在水门旁询问入城的口令。蓝桥功聚双耳,把口号听得清楚无误,顺利入城。
他跟在队尾悠悠地划着船,顺便偷眼打量两侧的建筑,不禁愈发感到惊奇。
这是一条宽约三丈的水道,两侧密密排布着别致的“水楼”式建筑。
这种用竹架搭建的建筑通常为两层或三层,其支架深插入湖底,其上铺以整根的竹料,无论地板、屋顶、墙体、椽梁还是门窗,一应由竹料制成,甚至内中的桌椅板凳,也多为竹制。水楼底层离水面有三尺高,门口一段竹桥一截竹梯下到水面,再有两片竹板拴着艘小船,就算是这一户人家的基本配置。
此时正值早市时分,各家各户的居民荡着小船前往侧面的另一条水道上购买早点,其中一位热情的大叔看到蓝桥他们送货的船队经过哈哈大笑道:“来的正是时候,老子正说好几天没吃着肉了。”
另一艘小船上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也笑容可掬地应道:“给我家小菊做衣裳的布料应该也送到了。”
“还有我要的酒也……”大娘身边一个秃顶汉子笑嘻嘻地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娘拧住了耳朵,“喝喝喝,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个死鬼?咱们城里明明有自己酿的水酒,偏偏要花银子去买外面的,小菊那么大个丫头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
被大娘一顿训斥,秃顶汉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来,嘟囔着道:“那洞庭春不一样的嘛……”
蓝桥听着两旁这些生活气息十足的对话,内心不禁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这座安萧寒治理下的城池不但没有兵凶战危似的森严,反而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安乐盛景,心下不免对安萧寒又做出新的估量。
船队在一“十”字形的水道口处转而向右,又驶了十几丈后依次序停泊在一处“山”字形的码头处。
前面的船夫系好缆绳后纷纷起来开始卸货,蓝桥虽然心虚,也只得学着前面人的样子照办,扛起装着白雪音的箱子一路小跑,把箱子放到码头旁临时仓库的一角。
“没你们事了,先散了各自休息。”一个白衣少年背着手从楼梯上下来,正是虚无尘。蓝桥怕被认出,把斗笠压得更低,跟在旁人身后不敢说话。
船夫们依次序沿着仓库旁的小竹桥离开,蓝桥是最后一个。他走过虚无尘身边的时候忽然被他叫住:“你等一下。”
蓝桥心下一惊,正思忖着哪里可能露馅,却听虚无尘又道:“你把东西拿上,跑一趟聆雨堂。”
蓝桥听他口气并没有怀疑自己的意思,不禁心下暗喜,快步走去又抱起装着白雪音的箱子,想着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找地方把白雪音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