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风月明看着表示出黑铁山各处地形的简易沙盘,又看了看天道:“眼瞧就到丑时了,蓝祖望怎么还没来?”
风镇岳沉声道:“的确不合情理,咱们从庄家村走山路到这黑石峡口,用了八个时辰,蓝祖望麾下的新军就算是重骑,也不至于如此不争气,用足十二个时辰还追不到我们。”
“会不会他们练兵外强中干,一次奔袭就受不了了?”许杨蹲在一旁道,“他们就算在庄家村稍作休整,毕竟这么长的一段山路,训练不足的士兵会很难走。”
“徐辉祖不是这样的人。”风镇岳喟然道,“他颇有乃父之风,做事既稳重又雷厉风行,且思虑过人,常常能想到几步之外的事。他既然决定把应天新军带出来,就一定有他的把握,绝不是丢人现眼来的。”
风月明看着北方黑漆漆的山谷,轻叹道:“这要是从一开始就全力铺路,我们现在怕是已经过了淤泥路段,直抵淮河南岸了。”
风镇岳摇头道:“行军打仗,假设有什么意义?你行事稳重,不思进先思退,这很好。只是算算脚程,蓝祖望确实早该到了,他人影全无,此事必有蹊跷。”
许杨也道:“在大小姐和姑爷成亲,喝过那碗肉汤之后,战士们士气高涨,众人无不是磨刀霍霍地等着蓝祖望出现,好给他迎头痛击。一鼓作气再而衰,这蓝祖望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们怕是要沉不住气了。”
“你说的我知道。”风月明凝视着地上的沙盘,沉吟着道,“只是蓝祖望若不在这里,他还会在哪呢?”
“他们会不会并没有沿山路追来,而是绕过黑铁山,跑到我们前头去了?”说话的是蓝桥,风月明抬头一看,就见蓝桥牵着风夜菱,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他仔细地扫了风夜菱一眼,见她衣衫没有丝毫凌乱的迹象,没好气地又瞥了眼蓝桥,蹙眉道:“不好好过你们的洞房花烛,跑这来添什么乱?”
风夜菱察觉到兄长异样的眼光,知他必是想到“不正经”的事上,不满地抢白道:“洞房勉强算是洞房好了,花烛在哪呢?别说花烛了,连点花生瓜子的嫁妆都没有,没见过对亲妹妹还这么能凑合的。”
风月明双手一摊,哂道:“这不是一时找不到花烛嘛,山口外住着一对猎户老夫妻,红蜡烛没有,白蜡烛倒是能借两根,你要不要?”
风夜菱黛眉一挑还要抬杠,蓝桥肃容道:“大战在即,这些儿女小事可否稍后再议?”
听到夫君发话,风夜菱只好闭上嘴,却仍鼓着香腮,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风镇岳把蓝桥扯到身旁坐下,柔声问道:“你怎么想的?”
“刚才侯爷说到,徐辉祖思虑过人,常能想到几步之外的事,所以我就在想,他会不会早已料到我们会在黑石峡内受阻,然后利用这个时间赶超到我军前面堵截。”蓝桥思索着道,“毕竟我们是轻骑,他们是重骑,一旦拉开差距,他们是肯定追不上我们的。”
“徐辉祖不是陪临安公主进京谢恩去了吗?”风夜菱奇道,“你是说他已星夜赶回了军中?”
风镇岳缓缓点头道:“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和皇上见过一面后立即辞出来,再快马赶上蓝祖望,徐辉祖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蓝桥接着道:“他们在庄家村会合,却没有沿着山路追击。徐辉祖带着骑兵从东侧绕过黑铁山,直奔黑石峡的北口,蓝祖望则率领步兵和铳手缓步推进,堵住我们再从南口退出的后路。”
他抬起头,看了眼黑石峡南口外的一片黑暗道:“按照步兵的脚程,最快也要等明天天亮才能抵达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