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蓝桥再探魏国公府,不料府中哨戒比昨日更加严密,无奈下他只得再次无功而返。
到第二日天亮,蓝桥又想出一招。他托伙计买了份倾城榜的美人图卷,撕下李静姝那一页,到街面上各种人多的地方打听。
按照蓝桥的设想,像李静姝这么出众的美女,要是被路人看到,必然是印象深刻,久久难忘,然而他从早上一直问到将近日落,也没有一个人在最近见到过她。
自江浦那一夜后,李静姝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若非有那些铭刻脑海的记忆存在,蓝桥几乎要怀疑,这位流着皇室血脉的天之骄女只是他的一种幻想,从未真实地存在过。
天边的火烧云刺痛蓝桥的眼,蓝桥刚一回头,就在天茶山庄的门口看到了柳月遥。
比起昨日的花枝招展,今天的柳月遥显得更加素雅。
简洁的米白色襦裙,长度刚刚好到脚踝,纤腰上系着根青黑色的布带,既显得清爽干练,又不失娇俏妩媚。特别是她头上斜插的一支桃木钗,钗头还有两个小小的花苞,让她整个人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哥哥不请奴家进去喝杯茶吗?”柳月遥的双手叠放在身前,在夕阳下俏然一笑,像极了两小无猜的邻家女孩。没有人能想到,她这单纯美好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请进。”蓝桥走进茶楼的大门,吩咐伙计给柳月遥倒了一杯热水,“不好意思,茶叶还没到货,就请姑娘将就一下。喝点热水吧。”
柳月遥露出夸张的气恼神色,旋又“噗嗤”一笑道:“哥哥这是刻意和奴家保持距离吗?莫非风姐姐是个醋坛子,管哥哥管得太严了?其实依奴家看,这女人就是不能太宠了,越是宠着惯着吧,就越……”
“说正事吧。”蓝桥冷冷地打断她道,“等下咱们一起去神女楼,但花语夕认得我,若是被她认出来,恐怕不太好办。”
“奴家早想到这一点啦,喏,哥哥请看。”柳月遥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做工精巧的人皮面具,正是她前天与蓝桥初见时,女扮男装戴的瘦汉面具。
这面具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得薄如蝉翼,在面颊处近乎透明,却在鼻梁处垫高少许,眼眶和下颌部也做出改变。蓝桥试着戴上,对镜一看,已是换了另一幅面孔。
柳月遥看着镜中的蓝桥道:“这面具最可贵之处,便是能还原一切的神色和表情变化,无论喜怒哀乐还是其他细微的面部活动,甚至包括我们女孩子害羞时的脸红,都能不折不扣地呈现出来,因而非常生动,绝不会让人怀疑是戴了面具。”
蓝桥细察自己这副新面孔,尝试地做出冷峻和龇牙咧嘴的表情,果然都被面具完美地表现出来,活脱脱成了另一个人。
柳月遥接着又道:“这面具若是就这么戴在脸上,随手就能撕下来,但若为防有人检查又或拉伸脸颊,还需要用到这两样东西。”
说罢她又摸出两个小瓷瓶,指着对蓝桥道:“这两瓶一个是粘结剂,一个是还原剂。如果在戴上面具之前,先涂上粘结剂,那么面具就会牢牢地粘在脸上,任人如何揪扯,也不会松脱。只有通过还原剂,才能摘下面具。面具的手感和真人的皮肤一样,脸上的温度也能很好地传递,故即使再有心的人,也难从面具上找出破绽。”
蓝桥看着自己这张毫不出众的“新脸”,只觉这面孔毫不出众,似乎放进人群便找不到了一般,忍不住道:“如此巧夺天工的面具,怎又会是一张如此平凡的脸?”
柳月遥娇笑道:“面具不就是为掩人耳目?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