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日。
蓝桥进京的第七天傍晚。
徐妙锦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项逸轩的府上张灯结彩,不到一天的工夫,已被阖府上下数百名婢仆装饰一新,准备迎接徐三小姐以及京城各位高官的拜访。
早在太阳还未下山的时候,刘璟就带着冯子默和郭子希率先而至,项逸轩亲至府门迎接,和他闲话家常。
没过多久,建文帝身边的两大近臣齐泰黄子澄也联袂而至。随后到府为徐三小姐庆生的宾客越来越多,贺礼更是在院中堆成小山一般,项府纵使婢仆众多,一时亦忙得晕头转向,
到天色渐暗,魏国公才携着三小姐妙锦,胞弟徐增寿,以及一条办宴的车队,沿长街迤逦而至。
他们一出现,立时被众宾团团围住,有上前寒暄套近乎的,有呈献礼单的,还有想借机一睹徐三小姐绝世仙容的,拥挤喧哗好不热闹。
鹿氏姐妹把府前喧闹的情景报到兰园,蓝桥认为时机已到,和花语夕对视一眼,二人翻墙离开项宅,往魏国公府而去。
等到了魏国公府门口,天色已然黑透。
蓝桥看向长街不远处的天茶山庄,心头一热道:“难得回到这里,你稍等我片刻,我去取件东西来。”
他说罢拍了拍花语夕的肩膀,也不等她答应,便径自离去。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蓝桥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衣物。
“公子节外生枝,就为取这么件破衣服?”花语夕不满地道。
“这哪是破衣服?”蓝桥刚想反驳,旋又叹息道,“破是破了点没错,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姝时穿的短袍。当时好几处都磨破割破了,也是她帮我重新缝好的。”
花语夕奇道:“这袍子你从哪得到的?”
“自然是小姝她娘,临安公主交给我的。也幸亏是破了点不显眼,放在天茶山庄这几天才没被柳月遥或刘璟的人搜去。”蓝桥说着将短袍展开给花语夕看,不无得意地道,“公主交给我时说,这几处线口都是小姝亲手缝的。等下找到了小姝,这就可以当作信物,说明我确是受临安公主所托,来救她回去的。”
“公主这是怕你替她找闺女不卖力,故意暗示李家小姐对你有情意呢。”花语夕皱眉道,“你拿着这么大团东西进去找人,身手不便的,不怕累赘吗?”
“不累赘。”蓝桥说着把袍子披在花语夕身上,短袍也因而变成了长袍,“这不就行了?”
花语夕送他个大大的白眼:“公子把和李家小姐的定情信物披在奴家身上,还真不怕她吃醋,也不怕伤了奴家的心。”她说归说,却终究没有脱下袍子还给蓝桥。
蓝桥无奈道:“救人要紧,管不了这么多了。”
“魏国公府占地虽不比项府,纵横也有两个街区,高大的院墙里面亭斋楼阁,加起来足有五六十间。”花语夕的目光转回到魏国公府的大门前,“这些房屋的排布看似散乱无章,实则深合五行八卦之理,就算是府里侍奉的婢女,刚来的时候也极容易迷路。”
“难怪我前面进去探了几次,都无法再进一步。”蓝桥恍然道,“当时我还以为是看守太过严密,原来这房屋的布局也有玄虚。”
“看守自然也是严密的,不过今天却是例外。”
“什么意思?”
“今天是三小姐的生辰,按以往的惯例,三小姐每到过生辰的时候,都会照例把自己的压岁钱分出一些,请阖府的婢仆家将同饮同乐。伙夫师傅得了三小姐的钱,就能多做几个香喷喷的大肉菜,再开个十几坛的好酒,对府上的家将来说,这一天简直比过年还快活。”
“可这次他们不是去项府庆生了?”
“地点虽变,三小姐的心意却不会变。你看门口那两个侍卫,是不是一脸醉醺醺的模样?”
蓝桥定睛一看,果见看门的两个大汉目光迷离,脸上满是酒醉之色,对花语夕既佩服又有些不解地道:“你对徐三小姐还真是够了解的。”
“那是。”花语夕毫不谦虚地道,“奴家了解的人可多呢,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要是以后你的哪房太太和你赌气,不妨来找奴家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