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对这个环境有些害怕,提议道:“这些蜡像看得我心里发毛,外面又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项逸轩苦笑道:“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磨着我硬要过来?”
“人家现在已知道了嘛。”徐妙锦幽幽地道,“原来项大哥心里装的,一直是静姝姐。”
项逸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率先返回楼中:“自那日在韩国公府第一次见她,我便对她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至今想来仍历历在目。不过彼时尚不算得是男女情意,直到两年后再见到她,才真觉得有缘。”
徐妙锦讶然道:“两年后?那时她不是已经离了京城?项大哥怎么见到她的?”
项逸轩回到放有李静姝倚窗捧卷那座蜡像的房间,解释道:“那次也是碰巧,我在京城被人追杀,一路出城逃到江浦,幸蒙搭救,在她弘毅庐的香闺里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
蓝桥奇道:“思邈在京城家大业大,尚有何人敢拂思邈的虎须?”
“怀远太抬举在下了。我家财再多,终究无权无势,哪比得上朝中那些有权有势的恶少公子哥?”项逸轩喟然叹道:“那时胡惟庸案才过不久,就连师兄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李景隆趁机做大,借着曹国公这体面身份,大肆扶持京城黑道,专门靠敲大户竹杠暴敛横财,号称京城一霸。家慈家严不堪受辱双双自尽,我也是仗着一身功夫,才九死一生地逃出京城。”
徐妙锦更加好奇:“可那时的静姝姐也才十三岁啊,她又如何救得了项大哥?”
“当时我慌不择路,也不知是到了弘毅庐前,从后院翻墙而入,随便找了扇门推开。她当时就这么坐在这里,面不改色,不问我是谁,也没赶我出去。”项逸轩看向坐在榻上凝神读书的蜡像,接着道:“后来贼人追来,弘毅先生出面挡住他们。他们却说和我是私人恩怨,与弘毅先生无关,让他不要阻拦。”
蓝桥轻叹一声道:“弘毅先生是场面上的人,明人不做暗事,在朝又无实权,这种事确实很难管。”
“当时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解了我的危局。”项逸轩回想起当时的危险和紧张,却不自禁笑了出来,灿烂得就像今日的春晖:“她说,项公子是我的未婚夫婿,他的事当然与我弘毅庐有关。贼人们说不出话来反驳,又不敢对弘毅先生动手,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难怪,难怪。”蓝桥摇着头喟然道,“难怪思邈从此心系佳人,再也解不开了。”
“唉,那又有什么用呢?”项逸轩拍了拍蓝桥的肩膀,有些惆怅地道:“有这样的奇缘,当时我便认定了她,想把家传的玉佩赠予她,其中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徐妙锦的目光落在项逸轩腰悬的宝玉上,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地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静姝姐自小便懂规矩,想来做不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
“那算是我第一次向她示爱吧。”项逸轩缓缓移步,边走边道:“她当日虽救了我,后来却对我甚是冷淡。我数次登门拜谢,她却不肯赐见一面,直到一年之后,才允许我在窗外看她一眼。”
他领着众人又回到放有抚琴蜡像的房间:“当时她坐在房内抚琴,我就站在窗外静听,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却仿佛从她的琴弦间听到了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