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立在北平城头,身披甲胄手执宝剑,看着城下如蚁群般密集的鞑靼军。
鬼力赤是昨夜到的北平城下,先在箭矢射程以外的地方扎好营寨,今日一早便开始攻城。
他把攻城军分作两半,先佯攻东门、北门和南门,城内各门守军不得不四处支援,在各城门间上下奔走,疲于奔命。
最后鬼力赤选择主攻西门,和阿鲁台各带一半战士,轮番攻城和休整,一个时辰轮换。
他们从城外的营中出发,以小圆盾遮挡从城头射下的劲箭,扛着近千架简易的自制云梯飞速接近城下,架起云梯就往城墙上爬。
城上的燕军战士以兵刃扫,以热水泼,以石块砸,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敌人,无奈敌人数量太多,且比连续作战的己方战士体力更好,不时有人爬上城头。
燕军战士在城头上浴血奋战,杀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同时城门也被鞑靼人的攻城锤撼得震天响,不知何时便会洞开。
“再分二百人下去增援,务必给我把城门堵死。”朱高炽沉着地指挥道,“别担心城头,上边还坚持得住。”
两名鞑靼勇士从云梯爬上城头,突破了几位来不及上前包夹的燕军战士,径直往朱高炽处扑来。
“小心!”朱高炽身边的朱清筱一声惊呼,抽出新买的宝剑,挥剑砍向一人。
那人用盾牌一挡,不料朱清筱曾在天莲宗随叶雯修习内功,这一剑上带着真力,硬是将其盾牌震碎,被朱清筱在手臂上砍了一剑。
“打仗要再狠些。”朱高炽虽有腿脚不便的宿疾,此时却勉力跨出一步,宝剑出鞘亲手将那人刺死。
朱清筱见朱高炽亲手杀人,也不禁来了血性,三剑砍翻另一位试图接近的鞑靼勇士,最后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咽喉。
“好!这才是天家人的担当。”就听一声长笑,竟是冷晗在家将路子亭的搀扶下,缓步登上城墙。
他本已伤重至卧床难起,虽然花语夕临走前给他留下药方,也只当是心理安慰,对其功效没抱什么希望。
在路子亭的坚持下,冷晗按花语夕开出的药方服药、敷药,每天晚上还有一个时辰以上的热水药浴。一个月的时间下来,竟似真有奇迹发生,他的伤势显著好转,虽说离恢复正常人的水平仍遥不可及,却已逐渐可以自行活动,到后来甚至能够下地行走,周身的活力和精神头也更加饱满。
有一次路子亭外出买菜,回来时竟瞧见冷晗离了床,独自跑到书架前找东西。
他惊得立时丢下菜篮子,跑上前视图扶住冷晗却被冷晗推开。
推得还挺使劲的。
路子亭倍感欣慰,帮冷晗找到他想找的小金锤,同时对花语夕的药方更是深信不疑。
到鞑靼军兵临城下这天,冷晗起了大早,用过早点服过了药,路子亭本想扶他上榻休息,却不料冷晗执意要出门,要他扶着上城墙去看看。
“师父,那太危险了!”路子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冷晗坚持道:“我从军那么多年,多少险地都过来了,此时北平有难,我自然要和城中军民共存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大义当前,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城头上,拿我的刀来!”
于是路子亭背起冷晗的刀,扶着他一步步登上城墙,正巧见到朱清筱持剑杀人。
“冷伯伯!”朱清筱一见是冷晗,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地跑到他的身边,哽咽得不知说什么好。
冷晗看朱清筱跑动的姿势已与常人无异,讶然道:“小郡主的腿好了?”
朱清筱不好意思地道:“早就该好了,冷伯伯也快点好起来吧,我们一齐杀敌。”
朱高炽也感动地道:“冷教头亲自上城督战,晚辈必竭力守护北平。”
冷晗还未来及接话,就听一声闷哼,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闪上城头,双爪如鹰,鬼魅般抓向朱高炽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