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意。”
三个字,清清淡淡。
却立刻让江念慈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你随意。”
慕娇娇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究竟有没有苏昶,但都不妨碍她垂眸嗤笑,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底密布着的都是讥笑:“我麻烦你打电话前先弄清楚一件事,我亲生父亲当初留下的遗产,哪怕是和你对半分也足够养活我到成年,苏昶从未对我履行任何的监护责任,我自然也没有在他失去劳动力之后赡养他的义务,更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我必须将公司股份尽数送给他。”
“电话我已经录音了,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通话,管好你的男人和继女,如果你再给我惹麻烦的话,小心我对你们全家都不客气。”
慕娇娇对待江念慈的态度素来都冷淡的厉害,但是从未有过像是现在一般再清冷不过的厌恶和抵触,不给江念慈任何说话的机会,她一字一顿的冷笑:“你肚子里的胎是我给你保住的吧,好不容易求来的儿子,好不容易稳住既不再动手打你,也不再和你嚷嚷着要离婚的丈夫,苏夫人……我现在才是这场对峙的掌控者,你承受不住我动手的后果。”
也就是说,江念慈没有在她面前继续撒野的资本。
江念慈吓得立刻止住了呼吸,搭在膝头的手指也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嗓音:“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弟弟。”
“我怎么不能,先不说这个孩子我根本就不认,就算是苏家,也不是不透风的墙,只要我略使点手段买通点人,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肚子里那块肉堕得干干净净,让你的生活彻底毁于一旦。”
车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将慕娇娇脸上的表情勾勒的清清楚楚。
浓重的嘲讽,红唇挽起来的弧度像是出了鞘的利刃:“如果你觉得玩得起,那就试试我的手段。如果玩不起……”停顿,瞳眸骤缩:“那就滚。”
嘟嘟嘟的忙音,像是讥讽般笑话着江念慈的愚昧和无知。
而如同慕娇娇猜测的一般,苏昶就坐在她的身边,听着打开外放的声音,脸色也同样阴沉的厉害,薄唇紧抿着,一句话都不肯说。
江念慈自然也没有了刚刚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柔顺又怯懦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拽了拽苏昶的袖口:“阿昶,你听见的,我都按照你教的和她说了,但她就是不肯听我的。”
否则,光凭着江念慈自己,哪怕是对慕娇娇再不上心,也终究是摆不出来这幅模样的。
苏昶的脸色铁青着,光是视线扫过来都足够江念慈心惊胆战的,一把将她拉着自己的手拨下去,他强忍着怒意,维持着表面的温润:“我那几次醉酒后不小心动手打了你的事情,是你告诉给慕娇娇知道的?”
“啊?”
江念慈的身子一颤,她开始后悔当初和慕娇娇的多嘴,更是迁怒于慕娇娇,抿着唇,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几分可怜的模样,摇头:“我当然没有,我也不知道慕娇娇这个丫头是从哪儿知晓的,但绝不是我说的,你要相信我。”
也许是惦念着江念慈肚子中还有一个,苏昶并未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什么,深呼吸,直接将江念慈晾在客厅里没有理会,起身,随手从沙发上拾起自己的西装和手机,抬脚往外走:“今晚我还有事,就不回来了。”
可他这幅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去公司处理公务的。
但江念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呐呐了两声。
然后,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苏昶携着浓重的怒意大踏步的往前走,在玄关换鞋后,一把就将门狠狠的甩上。
听着巨响,江念慈吓得闭住了双眸,可心底对慕娇娇的恨意却愈发的浓郁。
……
这些慕娇娇都不知晓,可就算知道也丝毫不在乎,冰冷着一张小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的树木繁复令人眼花缭乱,越看便愈发的心烦。
通过后视镜,司机朝后瞧了眼,憨厚的笑了下:“姑娘,和家里人吵架了?”
车厢里就这么大点,四周的环境又安静,慕娇娇不信刚刚的通话司机一点都没有听见。
半磕着眸,含糊着应了声:“恩。”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理会家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你这个年纪虽说还年轻,但总归已经成年了,申请个助学金,再努努力也能自己养活自己的。”
司机的意见倒是慕娇娇没想到的,手指微微蜷缩,抿唇将近好半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慢悠悠的:“你不觉得我不孝顺?”
“嗳,这怎么能呢。”司机皱了皱眉:“父慈子孝父慈子孝,这前提是父母给慈爱,子女才能孝顺,要是父母一味苛责,你还要逆来顺受,那就不是孝顺,而是找罪受了。”
司机还怕慕娇娇想不开,给她认真解释着这其中的意义,甚至还搬出自己做例子:“我当初刚结婚的时候,我妈就一直仗着是长辈欺负我媳妇,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我知道后肯定就不同意的,哪有这么为老不尊的。”
司机也是个爱说话的,一路上东拉西扯便没有停过,慕娇娇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着,但说着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下,视线不断飘向后视镜,有一辆黑色轿车在他的印象中应该跟在他们身后一分多钟了。
按理说,这样的荒郊野岭不应该的。
停顿了下,嗓音压低了下来:“小姑娘,你坐好了。”
提醒后,司机立刻挺直腰板,手动换挡,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嗡”的一声便提高了不少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