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予山看着面前这张明艳纯澈的脸,心中在汹涌澎湃着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然有情爱,可又不仅仅是情爱,他在穆葭这里获得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单一的,穆葭带给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了,远远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穆葭是他关于所有美好还有热爱的源泉呐。
封予山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出息,鼻头忍不住泛酸,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贯自以为刚强坚毅的老爷们儿,在沙场血浆里头摸爬滚打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汉子,怎么每每在穆葭这里总能从心底升起一股子莫名的、甚至是属于孩子的委屈和软弱来。
这明明不该是他拥有的情绪,即便是年幼之时,他也不曾拥有的情绪。
是啊,像委屈这样的情绪,固然属于稚子,可是却也不该属于他这么一个打小没娘、又不得亲爹宠爱的孩子,没人关心,没人疼爱,这委屈又要像谁展示?岂不成了顾影自怜?封予山断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没出息的小可怜。
可是如今,他年近三十、人高马大,他在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上一轮的姑娘的面前,却升起了这份幼稚又陌生的委屈来。
是因为穆葭在乎他心疼他啊,他的这委屈才有了意义啊。
封予山没吭声,怕自己一张嘴就泄露了自己这没出息的劲头儿,好在穆葭似乎没有发现,随手从小几上捏了一块栗子酥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半块儿又塞进了封予山的口中,一边又好奇问道:“对了,你可知道万岁爷打算怎么收拾四皇子来着?万岁爷对陈氏一门跟廖氏一门同时重拳相击,对太子跟二皇子是一点儿都没留情,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啊,那四皇子呢?万岁爷难道真会好心放过四皇子一马、由着他踏踏实实跟高丽公主成亲吗?”
比起太子跟二皇子,四皇子有了高丽驸马爷的这一重身份,封远图明面儿上还真是不好把四皇子怎么样了,可是穆葭却不相信,封远图会甘心就这么轻饶了四皇子,就穆葭来看,相对于太子跟二皇子,封远图对四皇子的意见才更大呢,再说了,封远图又不是个气量大的,也不是个慈父,真能甘心放过四皇子一马?
封予山吃着甜丝丝的栗子酥,如今他对这些软糯糯、香喷喷的糕点,全无抵抗力,从前看书的时候,他会让周树给自己沏一杯浓茶,现在可好了,书房桌案上面,是时时刻刻都摆着几样糕点,封予山还时不时地来一杯牛乳茶,周树跟邹令也都开始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新爱好,不仅如此,连带着这两人也都开始好这一口了,所以现在安郡王府是这样的,从前严肃的主仆对话,渐渐地就走了味儿了,是啊,一边谈事儿一边吃糕点喝着甜滋滋香喷喷的牛乳茶,就算聊的是国家大事儿,那也根本严肃不起来好不好?
封予山把嘴里的栗子酥咽下,尤嫌不够,又捏了一块在手里,一边跟穆葭道:“被你猜对了,早朝才一结束,宫里就传出了消息,说是万岁爷下令,让淑仪公主和亲去乌孙,半个月后就出发,一切和亲事宜都交给芳贵妃这个淑仪公主的母妃全权处置,邹令亲眼瞧见,乌孙国的使臣被召进了宫,后来又欢天喜地地回到驿馆,可见这消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