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鹤帆都险些拿不住碗,他自欺欺人,暗道肯定是自己想错了,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情况,可是父亲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廖府的那位二小姐从前还不怎么起眼,一直被长姐的光芒给压着,如今却是一跃而起了,不单单将将及笄就能母仪天下,这才一嫁过去便就有个现成的儿子,还是万岁爷的嫡长子,这福气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续娶的新人嫁过去就有个现成儿子,那未必是好事儿,说不定还挺糟心,但是在天家那就不一样了,甫一嫁过去就有个皇子傍身,那这下半辈子真是不用愁了,更何况还是万岁爷看重的嫡长子,更是嫡亲长姐所出的孩子,那就更是有福气了。
苏大人这感慨也是发自内心,却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鹤帆“砰”的一声把饭碗撂在了桌上,然后起身就出了膳房。
“这孩子是怎么了?”苏大人十分纳闷。
“不知道,他最近都是闷闷不乐的,”苏夫人也挺担心,“大概是因为科考临近这孩子压力太大了吧?”
苏大人倒是一脸的轻松:“这倒是没必要,但凡是照他平时发挥,那就不会出岔子。”
对于儿子的才情,苏大人一向十分自信,到底家学渊源,祖上也是出过三任帝师的,就连他不也是从前万岁爷的伴读?所以苏大人说这话真不是王婆卖瓜,是是足够有这个底气的。
苏鹤帆当然不是因为紧张科考的缘故,他紧张,或者说是难以置信的是苏大人口中对于廖府二小姐有福气的感慨,他没办法相信,除了廖安之亲口告诉他。
那天,直到天黑,他才见到廖安之,还是从前的老地方,还是从前的那个二妹妹,可是苏鹤帆却明显显感觉到了廖安之身上的不同之处,不是说她的样貌衣着有什么改变,而是气质,苏鹤帆也说不出清楚,反正他就是觉得二妹妹跟从前不一样了,变了个人似的,瞧上去有些像……
从前的皇后娘娘、已故的那位廖府嫡长女。
还一句话没说,甫一瞧见了这样的廖安之,苏鹤帆就觉得自己没了底气。
“二妹妹,我听说……听说一个特别好笑的事儿,说你竟要嫁人,真是太可笑了,明明昨天我们见面的时候还聊着我们以后……”苏鹤帆勉强让自己看上来不是那么的慌张无助,他强打精神,还能冲廖安之说笑,可是他甫一开口,就被廖安之给打断了。
“鹤帆哥哥,”廖安之打断了苏鹤帆的话,她垂着眉眼,顿了顿,半晌才又抬起头看向苏鹤帆,精致的眉眼中,是一片沉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一如她的语气,“我是要嫁人了,我知道这很突然,你肯定接受不了,其实我也一样,在昨天入宫之前,我还畅想着咱们两人日后的生活,你也是知道的,长姐之前要给我指婚,因为这事儿,我们都紧张了好一阵子,后来长姐突然离世,指婚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我不该这样想,但是当时我真的心里有一丝庆幸,觉得长姐这一死也并非全是坏事儿,至少能成全你我的姻缘,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对吧,所以这阵子,你脸上都能看着笑了,我都明白。”
苏鹤帆的嘴巴动了动,他想附和廖安之,但是他却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满嘴满心都是苦涩,廖安之这态度这语气,让他心慌不安,更让他感到绝望,因为廖安之接下来要说什么,他都能猜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