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杨,这次去扬州好好儿散散心,”邹令停住脚,憋了半天的话,这才得以开口,“说不定这才去扬州,你又能遇见一个好姑娘,又能一见倾心呢,卓杨,万事都得向前看。”
沈卓杨闻言一怔,随即冲他笑着点头:“借你吉言。”
……
是夜,穆府。
这个穆长林和穆蓉打记事起,过的最凄惨、也是最愤怒的一个年了。
这一年,穆蓉终于得偿所愿做了嫡女,可是却没有半点风光可言,佟绣春因陷害设计邓玫而遭冷遇,甚至禁足,到现在还出不了东院儿,邓玫则还昏昏沉沉地养着病,她这个邓玫的生女、如今记在佟绣春的名下的嫡女,实在是步履维艰,一头是佟绣春,一头是邓玫,如今她哪个都不能指望。
穆长林也是一样,他一直都是二房的独子,所以虽然是庶子,可过的却是嫡子的日子,可以说是优渥自在,可是这种好日子,在年前戛然而止。
如今,一向最疼爱看重他的穆增和穆磊,对他的态度冷得像冰,他的娘亲邓玫呢?
还昏着人事不知呢,可就算醒来,又能怎么样?只怕也要记恨他的这个白眼狼儿了。
那天在后院正堂,邓玫触柱之前,看向他的目光,深深地烙印在了穆长林的心上,他如今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双决绝又失望透镜的眼神。
他后悔,也不甘,若是……
若是那天邓玫直接撞死就好了。
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而他会摇身一变,成为穆府堂堂正正的嫡子,穆增和穆磊仍旧会全心全意为他铺路搭桥……
可是,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穆长林木雕泥塑似的坐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茶杯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嘴角一直牵着冷冷的笑。
穆蓉也没说话,她坐在穆长林的对面,同样出着神,想着初一清晨,自己与穆长林去后院儿给穆增跟佟淑清拜年的事儿,想着想着她的表情就渐渐扭曲起来,然后双手就紧握成了拳。
“哥,祖父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半晌,穆蓉忽然冷声道,“他当真要抬举大房,再不管咱们二房的死活了?”
初一清早,穆蓉跟穆长林起了个大早,赶紧地去后院儿给穆增跟佟淑清拜年,如今他们在穆府的境遇每况愈下,自然想趁着过年的机会修复与穆增、穆磊的关系,所以特地起了大早去了后院儿。
哪知道,穆增却压根儿就没搭理他们的殷勤,穆蓉跟穆长林赶到后院儿的时候,穆增正在膳房用早膳,这两个人赶紧地就给穆增磕头拜年,可是穆增却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慢条斯理地用完了饭,便就出门去了,要不是后来老管家分别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的压岁,说是代老太爷转交,他们只会更加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