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私心和野心,正是历代外戚祸乱朝政之根本,”封予山抿了口茶,行至窗前,一边推开窗子盯着一院儿的腊梅,一边缓声道,“便是因为担心外戚之祸,父皇在登基之后,便就有意防范太后与廖氏一门,所以当年才没有立廖氏女为皇后,而是立了当时能够制衡廖氏一门的陈氏的嫡女为后,结果你也看到了,廖氏一门不比往昔,陈氏一门却蒸蒸日上,说不定陈太炎如今还真是在琢磨怎么拿捏掌控东宫呢,所以父皇如今怕是该忌惮陈氏一门了。”
邹令去了披风过来给封予山披上,一边沉声道:“上次主子说,万岁爷怕是存着利用二皇子削弱东宫的心思,属下还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如今看来,倒是大有可能。”
“权力从来都是此消彼长,前有廖氏,今有陈氏,往后也会冒出别家,父皇得防范,陈太炎也得防范,若是太子背后除了陈氏一门还有别的倚靠,他如何还能对太子手拿把攥?倒不如借着父皇的手断了太子惦记穆府长房的心思,”封予山淡淡道,手指在窗台上敲了敲,忽然想起什么来了,转头问邹令,“西山的红梅都种下了吗?”
邹令一愣,忙道:“回主子的话,如今还没化冻呢,中不了,最早也得等到七九过后呢。”
封予山明显显有些失望,仰头看着阴沉的天,心里也是阴沉沉的。
封予嶙是奔着谁去的穆府?封予山心中有数,想着当初芳贵妃点名要见穆葭,再想着不久前东宫那位暴毙的侧妃,封予山就气不打一出来,芳贵妃跟四皇子如今是老实了,封予嶙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九成九……不,是十成十存着让穆葭做侧妃的心思呢。
饶是知道封予嶙这想法肯定成不了,可封予山还是憋着一肚子的火,不过却也可以理解,毕竟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被旁人惦记?尤其这个旁人还是自己的兄弟。
封予山觉得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要不然非要气炸不可。
“备车。”蓦地,封予山开口道,一边抬脚就往外走。
邹令一怔,然后忙得追了上去,忙不迭询问:“主子,这都要天黑了,您才刚回府,这是要去哪儿啊?”
“穆府。”
“什么?”邹令大为震惊,还道是自己听岔了,可这稍一愣神的功夫,封予山已然都走出老远儿了,邹令也来不及多想,当下赶紧地追了上去。
……
穆府。
西院儿。
穆府与佟府的长辈要关起门来谈婚事,自然这就不管穆长风和穆葭的事儿了,当然了,他们也懒得插手这些。
一路上,兄妹两人都一直沉默不语,到了西院儿,两人分别回了各自的房间,倒是并没有聚在一出谈论今天发生的事儿。
甫一回到房间,穆长风便再忍不住了蓦地一把将软榻上的小几掀翻,茶具碗盏都摔了个粉碎,他还犹嫌不够,又一把推翻了多宝阁,站在一片狼藉中,一向最是沉稳的穆长风气得咬牙切齿。
“他们怎么敢这样?怎么敢?!难道咱们不是一家人?!身上流着不都是穆家的血啊?!咱们长房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从来温和儒雅的谦谦君子,这时候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