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从来都不可能会被封远图提起,即便是提起,也是用冰冷或者厌恶的语气。
比如,因为一根发簪罚他面壁思过。
又比如,连下七道圣旨命他回京。
……
在封予山的印象里,他们父子两人就没有温馨的时刻,有的只是来自父皇的冷漠,更别说什么父慈子孝。
或是真的是他命格太硬容易克人,又或是他太肖似猝然离世、并不得宠的生母,所以这张脸明明俊逸不凡的脸还是让封远图生不起怜爱。
“不像他才好,你要是真像万岁爷的话,我怕是还未必肯收你的虎皮跟簪子,也不会这时候与你登山观景了,更不可能一门儿心思地想着要嫁你,”穆葭顿住脚,对着封予山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地道,“封予山,你如今这样的容貌,这样的个子,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傲骨,还有这样的经历,起起落落、沉沉浮浮又坦坦荡荡,都刚刚好,都刚好是最让我喜欢的模样。”
姑娘难得会对他说这么露骨的情话,虽然其中必然带着安慰的成分,可是却足以让封予山激动非常,从小到大,没人说过喜欢他,更没有人真的会发自内心地喜欢他,除了穆葭,也只有穆葭。
他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使劲儿地眨了几下,才总算觉得好了些,然后笑着跟穆葭道:“葭葭,你刚才这话,不单单我听到了,天地神明可都听到了,你可别想反悔。”
穆葭听封予山这么说,心里有些复杂,她对所谓的神明,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要不然也不会做出火烧卧龙寺的手笔,可是此时此刻,与封予山一起站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被封予山温柔的目光包裹,她心里有个角落,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虔诚祈求。
“山地神明作证,这辈子,我穆葭都不会反悔,”穆葭说的极其认真,“封予山,你也不许反悔,之前二十七年你不归我管,二十七岁往后,直到咽气闭眼,你整个人都得归我管。”
“在我这里,你不是可怜虫,也不必非做大英雄,你就是你,是从头到脚、我怎么都喜欢不够的你。”
“葭葭,我求之不得,”封予山说着,一边凑过去,亲了亲穆葭的额头,然后轻声道,“现在盖章,即刻生效。”
穆葭转头瞥了一眼,确定邹令跟周树离得还远,赶紧箍着封予山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也亲了一口,一边小声道:“我也给你盖个章,休得你日后反悔。”
蜻蜓点水似的盖章,封予山自是不甘心,伸手就要去搂穆葭的腰,却被穆葭灵活地避开了,冲他一阵挤眉弄眼,然后姑娘毫不留情扭头就朝前走,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
封予山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远远地瞪着不合时宜出现的邹令跟周树,正要令他们走开的时候,却被穆葭一把扯住了手,姑娘牵着他,大步朝前走,免得他在属下面前丢人,还连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