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成梁也忍不住了,一把扯开被子,两手捂着不争气的肚子,一边气鼓鼓地看着岑卓:“笑什么笑?还不快来伺候本公子用膳?”
“是,属下遵命,”岑卓笑着应声,行至床前坐下,挑着眉打量着气鼓鼓的小公子,笑道,“不过是不是得先伺候小公子更衣呢?”
敬成梁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这幅蓬头垢面模样,一时间是又羞又囧,其实他什么模样岑卓没见过?从前更是岑卓贴身伺候他,不管是更衣还是沐浴,都是岑卓伺候来着,他也没觉得害羞,但是今天敬成梁觉得害羞极了,还有些气闷。
他不想在岑卓面前丢脸,不想让岑卓看到自己……丑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忽然就矫情了起来,但是没办法,他控制不住地脸更红了,在岑卓的注视下,他再一次钻进了被子,这次没躺下,是坐着,尽可能地拉高被子,只留出一张小脸在外头,别别扭扭地跟岑卓哼哼:“我……我先不起床,就在这儿吃。”
岑卓没动,拧着眉看着敬成梁,只把敬成梁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思忖着要不要先梳个头的时候,岑卓忽然沉声问道:“你嗓子怎么了?怎么声音都哑了?昨儿晚上着凉了吗?”
“不是,”敬成梁一怔,随即摇头道,“最近都这样,郎中说我是……在变声,不碍事儿的。”
岑卓闻言也是一怔,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起身从软塌上搬了小几过来,正低头摆早饭的时候,就听着敬成梁慢吞吞地、小声跟他说:“嗯……郎中说我、我在长身体,还说我要长大了……”
端着千层酥的手一顿,随即岑卓将手里的那盘子千层酥给摆好了,然后沉声道:“长大了是好事儿。”
“是啊,长大了就能成亲了。”敬成梁不知怎么忽然就冒出这一句,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然后就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一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岑卓看,也不知想从那张从来都冷漠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
果然,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岑卓还是低着头,沉默地摆着饭菜,直到摆好了,他把筷子送到敬成梁的面前,表情都没变一下,敬成梁忽然就生气了,猛地朝那小几上一蹬,只把那小几蹬翻在地,他朝后一趟,然后直接把被子扯过了头。
岑卓看着那一地杯盘狼藉,又看着床上闹脾气的少年,忍不住就是一声默默叹息,他坐在床沿儿上,握住少年露出来的白嫩嫩的脚,想把那只脚塞进被子里,结果才一握住,就狠狠被踢了一脚,岑卓没松手,那只脚就一直在蹬,只把岑卓蹬得没脾气,叹息着小声问:“小祖宗,闹什么脾气呢?”
是啊,闹什么脾气呢?
敬成梁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生气,就想跟岑卓闹,想把藏在心底、长久以来的委屈和害怕都宣泄出来,虽然这种方式很窝囊,这个时机也真是……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啊。
岑卓知道敬成梁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吗?他不敢知道,只是松开了那只不安分的脚,没再拦着,由着它一下下踹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去哄敬成梁,心里涩涩的、钝钝的疼。
蓦地,那只白生生的脚不动了,被子下面却传来了少年低声的呜咽,岑卓简直心如刀割,他急忙走过去,蹲在床前,然后伸手轻轻掀开了被子一脚,小声道:“二郎,别哭了,仔细眼睛疼。”
敬成梁没听话,哭得更厉害了,岑卓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着里面传来敬成梁的呜咽:“我好想你,上次回去之……之后,一直想……给给你写信,去哪儿都揣着你送的小印章,可……可又觉得自己字不好,我一直在练……练字,特别认真,比从前在先生跟、跟前练得还认真……特别想让你觉得我……我好,特别想在你跟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