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子游觉得自己的喉头似是被烧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同样的还有眼睛,眼眶疼得无以复加,也烫的无以复加,他死死闭上眼,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半点儿怯懦和虚弱,即便他这幅身子已然大半都入了土了。
“贾先生,那您先好好儿歇着,属下这就回廖府一趟,天亮的时候,再带郎中过来。”
给贾子游擦好了脸,又端来了一碗鸡汤放在桌前,薛朗就告辞离开了,贾子游的情况,他得第一时间去禀报廖朝晖,还有贾子游要他传的话,不管是贾子游说话时候的语气,还是这话的本身内容,薛朗都不敢轻视,当然地赶着回一趟廖府的。
薛朗匆匆离开,没有带走桌上的小半截蜡烛,烛火幢幢映着贾子游苍白又憔悴的脸,也映着那双猩红湿润的眼睛。
贾子游默默地坐在床上,没有去动桌上的那碗香味袭人的鸡汤,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黢黢的小窗户,似是一尊木雕泥塑一般,又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直到蜡烛烧到了尽头,火苗跳了两下最终熄灭,直到外面传出模模糊糊的声音——
“郝郎中,您可真真是华佗在世啊,眼瞧着就要不行的人,您愣是从阎王爷手里把人给抢回来了!真是了不起!”
“哎!也是他年轻底子好,自己个儿争气,要是高热再不退的话,那便就是大罗神仙也是没办法!我现在可就怕他再起高热呢。”
“对了郝郎中,我听闻有人像这样高热不退,时间长的话,会伤到脑子的,有人还会因此变成痴儿的,郝郎中,依您看阿四侍卫会不会……”
“哎!这得看他的造化了,谁也说不准的事儿。”
“哎!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怜见的。”
……
一直木雕泥塑般的老人,这才似是又重新活过来了似的,他身子朝后一仰,倒在了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却顺着指缝不住流出。
还好,还好。
万幸,万幸。
只要那孩子能活下来就好,就算那孩子真的成了痴儿,他这把老骨头也会在闭眼之前拼死为那孩子挣回来个好前程,保证能让他这一生无忧无虑。
阿四啊阿四,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
阿四在生死线上挣扎,同为侍卫的廖青松,可就比他命好太多,不单单身上没有任何病痛折磨,就是一直以来的日子过得也是顺顺当当,从没有过提心吊胆的体验,说到底,这还是跟的主子不一样,谁让阿四命不好,做了二皇子的侍卫呢?相比之下,那廖青松的命,可就真的是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