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宫内,康宁皇帝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断断续续,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糟。
在床尾,秦皇后低声抽泣着,在这几日内,她无数次哭泣,除了哭,似乎没有更好的发泄法子,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什么天下之母通通都无稽之谈,她不过是位普通人,一位连病重的丈夫都救不回来的普通女人......
“皇后娘娘,您......您保重凤体啊,陛下已然如此,您要在倒了,我们这些臣子,又该如何是好!”
秦皇后转过头来,一双眸子落在方才说话的御医身上,她面色愤怒激动:“你是如何答应本宫的!你们这帮庸医!连陛下都治不好,还有脸劝说本宫!若陛下有任何闪失,本宫要你们全部陪葬!”
皇后神情疯狂,康宁皇帝这一病,给她带来了沉重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要知道,康宁皇帝此生仅有她一后,几位不得不遵从祖宗礼仪而娶的嫔妃,但就算如此,康宁帝后宫只宠她一人,就连子嗣,都只有宁嘉赐这一位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个年代,向来倡导多子多福,但在帝王之家,仅有一位太子,可想而知,康宁帝与秦皇后的恩爱程度。
康宁皇帝虽是整个大宁的皇帝,可究其根本,他还是秦皇后的夫君,是一位女子的丈夫,是一个未及冠孩子的父亲,若他一走,这个家就塌了。不只如此,恐怕连整个国家,都会饱受动荡,要知道,东南西北四个外国一直虎视眈眈望着当今天下最为繁华的大宁,而康宁皇帝一倒,他们势必卷土重来乘火打劫!
太医们彼此对视一眼,连忙低头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恕罪!臣知罪!臣等一定尽力而为!”
秦皇后红着眼睛怒目而瞪:“我不要你们尽力,我要你们把陛下治好!”
“这......”其中一位瑟瑟发抖的太医不得已而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听老臣一句话,陛下所患痨病,是长年累月积攒而下,若想痊愈,绝非朝夕之事。”
见有人开口,另一位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痨病所患,正气亏虚,痨虫入体,就当今世上,会下药且立竿见影见效的大夫,不足一手可数。”
他的话留一半,身患痨病,乃如今绝症,若普通人家患其病症,唯有等死一条路,可偏偏病在陛下身上,就算绝无可能,他们也不得不尝试所有法子......
不过令几位太医奇怪的一点,一般痨病的感染,是由多行房事而导致,陛下勤勤恳恳一心为国,岂能被女色蒙蔽双眼?或许......这和陛下平日的生活习惯相关,治理朝政,昼夜不停,膳食也不规范,如此原因,使身子亏虚,这才患其痨病。
“你们做不到的事!休要带上他人,本宫算明白了,平日里一个个吹得天花乱坠,真到用你们的时候,全都成了废物!本宫今儿的话便放在这儿,陛下若有三长两短,你等绝对活不成!”
“啊.......这......”
跪着的太医们忍不住的颤抖,甚至有些胆怯的人,双腿已然没有丝毫知觉,若非有手支撑,此刻已经趴前去摔个狗吃屎......
几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他们看到了绝望二字。
“滚出去!”
随着秦皇后的一身怒斥,众人连忙起身,卑微道:“是......”匆匆出了乾清宫。
屋内,只留下秦皇后与康宁皇帝身边的这位老太监。
秦皇后轻轻抹干净双颊上的泪滴,她强装笑意,深情的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康宁皇帝:“陛下,你说过,最不喜见到我哭,可我已连着哭着几日,你睁开眼看看啊,你不是不允许我落泪吗?”
说着,秦皇后嚎啕大哭起来,心酸与悲恸涌上心头,她素来以女强人的身份示人,方才御医在此,她仍是没有卸下自己的伪装,可现在,仅剩下自己和最爱的男人,她一身的盔甲、坚强的防线,瞬间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