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便听里面有吵嚷的声音,夏嬷嬷不放心,借着送点心的由头走了进去。西暖阁内,老夫人坐暖塌上,大老爷坐在屋子当间的椅子上,母子俩脸上皆有怒火。
夏嬷嬷来到老夫人身边,见老夫人抬头看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母亲,她不过是个丫鬟,一条贱命而已,您这是何必!”大老爷气得满脸青紫。
“一条贱命!”老夫人呵了一声,“这侯府上下除了咱们这几个等着伺候的,其余都是奴才,他们都是贱命?由得你们性子要打要杀?侯爷说这句话,寒不寒人心?”
大老爷没想到老夫人用这样的话堵他,奴才命贱自来就是这个理儿,他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但又不好真明说,毕竟外面多少奴才们听着呢!
“老大,你别忘了,你苏家祖上也是奴儿,祖上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这才得了封荫!”
“母亲,您怎可妄议先祖!”
“好好!”老夫人让夏嬷嬷扶着自暖塌上下来,“既然你觉得老婆子对祖宗们不敬了,那咱们娘俩就去祠堂去,我老婆子跟他们跪罪,你跟他们掰扯你的理儿!”
居然闹到要进祠堂,这要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尤其现下司马太后当政,最最重视孝悌,若传到她耳朵里,只怕对自己仕途不利。
“母亲!”大老爷忙上前拦住老夫人,“儿子错了!儿子错了还不行?”
“你当真觉得自己错了?”
“这……”
老夫人推开大老爷,倒也未再发难,转而又坐了回去。
“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老大,这其中之道理,你自己悟去吧!”
“娘……”
“行了,我也累了!”
大老爷灰头土脸的自中院出来,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气冲冲往大夫人那院去了。
司马府西院书房,司马曜手中拿着军报,却只看了两行便随手扔到一边了。今日之事,倒也不算大,往日在天牢,他下手更黑,也没觉得不妥。
只是这心里莫名就是不舒服,但其实细想一下,他推那女人那一下,本也不是有意让那壶热水泼她脸上的。
此间想到了什么,他自脖子里扯出一条红绳,连着红绳上系的平安符一并扯了下来。这平安符是那女人给他戴的,后来他竟也没摘,这时又想到苏慕倾与他说的那些话,一怒之下拿出火折子给点了。
随着火灭,那平安符变成了一小堆儿灰烬,司马曜冷哼一声。
正这时,一穿青石色长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他面色俊毅,虎目剑眉,一副清冷之态。那男子走上前,双手抱拳向司马曜行了个礼。
“将军,药已经送到远博侯府。”
这人乃司马曜的护卫,此次随他一起去西疆打仗,在战场上救了司马曜的命,此后更为器重。
这人叫谢闵俊,正是谢闵行和谢敏的大哥。
司马曜听了这话,先是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后,又问道:“送给那丫鬟了?”
谢闵俊神色未改,言道:“据闻,那唐突大姑娘的小丫鬟已经被赶出侯府了。”
“哦?”
“侯府老夫人亲自把人给打发了,说是离开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
司马曜眉头皱了一下,“她是咎由自取!”
这女人心思歹毒又有欺主霸宠之嫌,侯府自然留不得她,没打杀都算恩德了!
“将军,还不要查一下她的行踪?”
司马曜摆了一下手,“由她自生自灭吧!”
谢闵俊默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道:“太后那儿已经两度传话了,您再不进宫,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