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在这不大的花园中穿梭。
优雅中不失杀机,淡然内不乏冰冷。
刀意纵横,一丝丝刀意划在地面,落下一道道细微刮痕。
若是仔细观看,就能看待这一丝刮痕,落得极其精巧、高妙。
“指玄刀罡……”
蓦然,荀少伤身形骤然停止,面上带着一抹困惑。
他摊开双手,看着手掌纹理均匀,一如白衣细嫩的肌肤。
谁又能想得到,这一双‘玉’手,若是真正兴起杀伐,会兴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荀少伤就是这样一个武痴,武道天分才情不输任何人,更能为了武道而癫狂投入。
“不对……不对……很不对……”
荀少伤面带疑惑,俯身一遍一遍的摩擦着、观摩着,眼前的刀痕,恨不得趴在刀痕上,静静感悟着刀痕的变化。
这一线刀痕,也不是荀少伤从何处得来。但其中丝丝寒意,似乎绵延不尽,沿着刀痕一点点向外扩散,令荀少伤。
须知,五寸刀罡,难遇敌手!
荀少伤的指玄刀罡,已经凝炼五寸,赫然也是一尊半步宗师,【伐毛洗髓】大圆满的人物。
这等人物,只待【脱胎换骨】鲤鱼化龙的那一刻,翻江倒海,无所顾忌了。
“可惜,这一刀的水准,如何也比不得荀少彧,当日那一刀的惊艳啊!”
荀少伤看着刀痕半响,只是看着杂乱无章,且暗含着刀道至高之密的刀痕。
这一线刀痕,自是荀少彧当年,【天刀】初成之际,展露的那一天授刀招,留下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痕迹。
而这一痕迹,就足以让许多别有心思之辈,暗中藏匿下来,细细专研其中妙谛。
暂且不论,这个中的阴私手段,又经过了几何厮杀。
但是,就凭这一鳞半爪的痕迹,推演出一些残碎招式,已经让荀少伤受益匪浅。
固然,没有这一式天授之招,其携撼天动地之势的万一。但荀少伤自身,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并且……渐行渐远!
“荀少彧……”
荀少伤悠悠道:“天授之刀!”
当年荀少彧抽刀,煌煌天刀之势,横扫蔡地八百里,吓得荀少贺胆破,荀少伤自叹不如,荀尚竭驻足不前。
可谓的一刀在手,日月翻覆,众生皆没!
…………
蛮人庭帐!
几十家首领齐聚一堂,沉默的氛围,笼罩在这间庭帐中。
“吾若伐蔡,谁赞成……谁反对……”
江谲粗粗的嗓子,毫无顾忌的说着。
楼介、呼延明这两首领,默然无语,只是悄然间目光碰撞,刹那流露了然之色。
“大酋首,”
一首领咋咋呼呼道:“如今咱周边蛮人一统,奉您为大酋首,统帅俺们六千蛮人。您是俺们的大酋首,俺们全凭您做主。”
“全凭大酋首做主!”
这些首领们争相呼应,让江谲的脸色渐渐平缓了一些。
自从江谲当上这蛮人大酋首,统一了这片戈壁六千蛮人,有了近窥、自保的本钱之后,江谲不免就有染指九州的心思。
九州的诸侯,可比一区区蛮人首领,涉及的利益纠葛,要大的多。
只是,江谲实力虽然今非昔比,大成蛮体、纯血蛮族的力量,让他真正踏入宗师级数。
但荀少彧这几载,打磨的【黑翼】铁骑,可不都是吃素的。
荀少彧的威名,是靠着大屠杀,积累起来的恶名。
其恶名之甚,在那些蛮人口口相传中,荀少彧和他的【黑翼】骑兵,已经彻彻底底魔鬼化了。一度化身为蛮人们,那故老相传的恶兽,甚至比其还要恐怖、惊悚的多。
“酋首,如今咱们部落,只有六千族人,不能再轻易冒险。咱们的族人,已经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两万的族人,让荀少彧那个屠夫,杀了一万三千多啊……如果咱们进军失败,再让那个屠夫趁机进兵戈壁,咱们是不是真的要灭族了?”
一个老首领,悲愤的说着。
对于蛮人而言,每一个蛮人都是宝贵的。
以他们的生育能力,没有两三百年,是恢复不了以往的规模的。
但照着荀少彧的狠性,六千蛮人又能存活几年,这又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楼介皱着眉头:“咱们跟荀屠夫,有誓不戴天之仇,不是他身死,就是咱们要亡啊……”
“但是,诸位要知道,荀屠夫的修为,已经是登峰造极,就连度过了一重劫数的元神大妖,在他的刀下,也只能狼狈逃窜。”
“何况是咱们,何况……”
楼介的话陡然止住,但其中意味深长,让江谲的脸上浮起青色。
江谲淡淡说着,楼介没说完,也没敢说的话:“何况,老子的大成蛮体,未必能躲开,荀屠夫的那一刀……对吗?”
江谲定定的看着楼介,一侧是呼延明在垂着头,似乎存在感极低。
这是江谲初登酋首之位,威严没有树立,各方关系也没来的及梳理之故。
若不然,就算借楼介一百、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江谲面前放肆。
“哈哈哈……”
突兀的,江谲仰天大笑,笑声久久不止。
一股股磅礴的力量,似乎失去控制一般。混杂着大成蛮体的强横力量,纯血蛮族的压制气息,重重压在庭帐内,所有人的心头。
让庭帐内的所有首领,无论资历深浅,都不由得双膝触地,身子压的伏下极低。
但江谲依旧不收敛,毫不吝啬的展露在众多首领眼前,浩瀚如长江大河,奔腾滔滔之势,一刻一息不止。
又似乎乌云盖顶,刹那间蒙住了他们头顶是阳光,只得躲在其阴影下,只顾着战战栗栗,自顾不暇。
大酋首的声音,似乎是自九霄落下:
“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