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伯,”
心明和尚咬牙,看着这一尊堪于仙道神仙比肩的佛门大阿罗汉,云龙山石佛寺中真正的定海神针,一时无言以对。
也不知云龙山上,跳的正欢的修行人们,若是知道有一尊佛门大阿罗汉,栖身于石佛寺,也不知还有几人,再敢喧嚣放肆。
毕竟,当世神仙位业,虽有数百之多,但都是各门各脉祖师一级,是这一方世界真正的顶尖大人物。
一尊神仙,在天仙未曾出世的当下,其份量重逾泰山。
老僧一抚僧袍,干涩道:“下去吧,”
“大师伯,”
心明和尚欲言又止,但还是俯身缓缓退出塔林。
这心明和尚固然是石佛寺主持,执阖寺上下上千僧众。但在这一尊老僧面前,却永远心怀敬畏。
“云龙,云龙,何必还要最后挣扎一下?”
老僧淡淡的看着心明远去的背影,手中念珠蓦然一定,幽幽长叹一声。
“老僧,陪着你三千六百年,伴了你三千六百年。如今这事儿,终于要有个了解了。三千六百之数完满,就算一尊不死神仙,也该化作一堆灰烬尘埃了。”
“你又何必,再要甚么无用功呢!”
老僧法眼看着云龙山的一处,冷漠而又森然,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和某些存在说话。
“唉……真是人老多情,到底相伴几千年的‘老友’,一时倒是有些不舍。”
舍利塔林中,老僧自嘲一笑,呢喃自语。
“贫僧,也终于要涅槃解脱了。”
“三千六百载的煎熬啊,老衲终于要解脱了。”
…………
轰!
隆!
隆!
不知何时,云龙山上空雷霆交织,云端黑云滚滚,一道道电光翻腾,沉闷的雷音回响云龙山。
似有一场雷雨将至,一股沉重的气息,悄然笼罩着云龙山方圆数百里。
一道人影穿梭于群山乱林中,天空中若明若暗的雷光,将这人的相貌,给照的晦涩莫名。
每一道雷霆劈下,都让群山战栗,云雾翻滚不休,似有一头老龙,在群山诸壑中,兴云布雨,纵雷横电。
轰——
不多时,这人影来到一座龙王庙前,稍稍顿足留步,神情莫名的看着,破败久矣的龙王庙。过了许久之后,人影缓缓踏入庙中。
庙中摆设古朴陈旧,久远之极的年代岁月,并未让这一座龙王庙彻底崩塌,但空空如也的庙内,唯有一尊丈许的龙首人身神像,孤零零的矗立在神龛上。石制的神龛上,勾勒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上不乏古战国时代,盛行一时的钟鼎铭文。
苍穹中雷光闪烁不止,照耀着一方黑夜,将个不大的龙王庙,照的犹如白昼。
这一人影对于庙中狼狈之象视若无睹,只是径直来到龙王神像前。
这一座龙首人身神像虽然保存完好,但身上的纹理,也早在漫长时光的打磨下,看的不再真切,只有一双龙睛似活着的一般,尚且留下些许威严。
“龙伯,”
这人影眸中一片血色,犹如尸山血海汇聚,甚至更胜无间地狱之象。
他望着龙首人身神像,冷冷道:“龙伯,晚辈不远万里应邀而来,难道尊下……不该现身一见吗?”
“嗯……”
这一道人影,在雷声轰鸣中,身影逐渐扭曲,冰冷的眸子中,涌出不可抑制的残忍、嗜血。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疯子,扭曲的病态,深入到骨髓,让他显得癫狂。
“神骨上人……是你什么人?”
似乎被这一股疯狂血腥惊醒,龙首人身神像周匝,浮现一层清光,清光浑浊中含着黑血之气,隐约透着一丝丝腐臭,一声龙吟低低响起。
神骨上人,亦或称为魔骨上人!
这也是龙王庙冷清之极,着实无有人烟。
否则只是龙首人身神像,所念叨出的这个名字,就能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神骨上人之名号之凶残,在仙道世界都是出了名的,其凶名之甚,其恶名之盛,有止小儿夜啼之能,堪称魔道元宿极的人物。
这一人影轻声一笑,遥遥向远方稽首一礼,道:“那是家师!”
轰——
龙首人身神像勃然大怒,天地间奔涌的雷霆,也随着愈发狂暴。
狂乱的雷霆力量,简直犹如实质,接引着苍穹中的雷气,其煌煌之威,让这一座龙王庙微微颤抖,大片大片的灰尘,噗噗落下。
“哼……你师傅没来,只来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是看不起吾这落魄之龙,不配与他魔道大魔相交?”
“真真是错看了神骨,原来他也是趋炎附势之辈啊!”
“龙伯,且暂熄雷霆之怒!”
面对着狂暴的龙神,这一人影倒也不惊,轻声说道:“家师行事,自由主张,非是晚辈一介门人弟子,所能左右的。”
“只是……助龙伯脱困之事关乎重大,弟子不敢擅专,但师尊他老人家的目标太大,若是冒然动作,只怕被仙佛大能嗅到味道,让脱困之事徒增变数。”
“佛门对此事的重视,龙伯应该是知道的。若是师尊他老人家,在三千六百年期限将至时,在云龙山出没,只会招惹佛门的猜忌。”
“而晚辈初出茅庐,目标不大,正适合混在修行人中,鱼目混珠。故而师尊这才命晚辈前来,就是为了这一着!
“哼……吾知道了,”
龙伯阴沉的语气,显得极为不满。
“吾身陷囹圄,神骨道兄还能不忘往昔情分,吾黄龙也不是不知好歹之龙,必然铭记在心,永不敢望。”
黄龙龙吟阵阵,只是浑身清光中,无数黑血气息流转,让这一尊龙首人身神像愈发的邪诡。
“吾黄龙,绝不会忘记今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