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此刻南阳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阻止上蔡的动作,只要他们干得干净利索,让南阳方面无话可说。他们未尝不能一口吞下南方数十家武功大夫,将渊水以下的万里疆域一并纳入掌中,一举成为吕国南方的实际主人。
就算是日后,南阳烨庭平息了共氏动乱,但面对已经吃下了‘大肥肉’,已然壮大起来的上蔡,最多只能训斥一番,而无法让上蔡吐出到手的好处。
一位僚属开口道:“主君,周边几家大夫,除了寥寥可数的硬骨头,其他的人都是可以轻易拿捏之辈。只要寻一能言善辩之高士,说服那些畏惧主君的大夫不过轻而易举,到时万里南方吕国舍君其谁。”
毕竟,有着硬骨头的武功大夫,除了寥寥可数的那几位,基本死在了蛮人入侵的大战上。而就是因为难啃的骨头少了,所以动兵压人就成了下策中的下策,还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故此,以势压人才是上策,不着一丝烟火气息,却又是近乎于无懈可击。
…………
五原邑,地处上蔡西南,是吕国南方大夫中,较为有势力的一位。
虽然五原封邑并不大,只有三四百里方圆的封土,但其中的黔首百姓都比较富裕,因此在吕国南方称得上小有名望的。
只是,经过了一场惨烈战火的洗礼,城高墙坚的五原城邑早已破败不堪。往日蛮人肆虐留下的交战痕迹,犹自留在五原这一片土地上。
五原大夫觥垣畴站在高大的邑墙上,俊朗的面庞上带着痛苦之色,看着下方神色麻木的百姓黔首,身旁几名精悍的兵卒左右侍候着。
“何至如此,百姓困顿,民生艰难啊!”
觥垣畴呆呆的看着眼前民生凋敝的城关,年过半百之年,身为第八代五原大夫的他。对于五原这一片土地的感情,是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亲眼看着本来兴盛的邑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被战乱的因素凋零至此,其中的感受滋味当真是一言难尽。
这是南方封邑的常态,在南方一众武功大夫中,除了荀少彧一个胜利者外,其他的武功大夫都是输家中的一员。
他们这些武功大夫的唯一区别,就只有输多输少而已。
蛮人劫掠了他们大部分的积累,而荀少彧又半路截胡,将蛮人的收获大半收入了囊中。
而失去了家族多年的积累,几个武功大夫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一具兵器铠甲的保养就是不轻的负担,何况数百、上千具铠甲的负担着实不轻。
对于现在处境困顿的封邑大夫们而言,只要能挺过现在这个时候,以后的处境就能强上不少。
“主君,上蔡使者求见!”一名侍从上前,躬身对着觥垣畴说道。
觥垣畴微微一愣,念叨了一句:“上蔡使者,哪里来的上蔡……使者?”
一提到上蔡,觥垣畴本能的就有股怒气,但荀少彧势力强横之极,若非顾及南阳烨庭,以他这样的封邑大夫,恐怕要终日战战兢兢了。
“……”
觥垣畴闭目思量了一番,直觉告诉他,所谓的上蔡使者绝对是来者不善。
只是他也没有资格拒绝一位上大夫,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这份实力去拒绝。
“请……”
觥垣畴一挥衣袖,道:“请那个使者上来,不要怠慢了他。”
侍从低声应诺后,转身离去了片刻。
不一会儿,身旁跟着一位俊秀男子,亦步亦趋的踏上城邑。
这一位俊秀汉子身形挺拔,每一步的踏出都如尺子丈量了一般,带着分毫不差的规矩感。
俊秀男子道:“上蔡人氏伯臾,见过五原大夫。”
五原大夫上下打量了一下伯臾,道:“都说上蔡与蛮地相邻,看来果是沾染了蛮地的性情,少有出类拔猝的英雄人物出世,只有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吗?”
“五原大夫明鉴,正是因为伯臾的乳臭未干,方能衬托出大夫五原的弱小。”
伯臾柔生道:“而且,吕国南方众诸侯之中,似大夫一般实力的,还真是少见。伯臾不才,在上蔡群僚中吾不如者多矣。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伯臾出使五原。”
听着这话,五原大夫老脸一黑,怒哼道:“来啊……送客……”
两个虎背熊腰的甲兵,一左一右的按着伯臾的肩胛骨,但是伯臾面上反而冷笑不止,任由两个甲兵拖着。
看着伯臾自持甚高的模样,五原大夫思虑了一下,伸手喊住甲兵,道:“慢着……”
他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伯臾的音容相貌,沉声问道:“不知上蔡大夫遣使者来此,有何事要与我说?”
他固然厌烦伯臾的张狂意气,但上蔡这个庞然大物就在眼前,若非自持有着支持,伯臾也不会如此的平静。
“吾家主君广邀封邑大夫,在上蔡吴回关前设宴款待,五原大夫切勿了时辰。”
这一句话对于觥垣畴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就连这位五原大夫都难以保持平静。
“这怎么可能……”
“设宴款待……他要在吴回关前,大宴所有的封邑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