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殿下真的会放过鸣梭。”
鸣梭最后还是带着伤走了,看样子,明天他也不用来登门谢罪了。
等到鸣梭走后,顾容与才对梵镜言说:“殿下刚才既然示意我拦着您,为什么要从背后偷袭他?”
梵镜言声音带笑,似乎特别高兴的样子,“谁说我是想放过他了,若是真的让他手脚齐全的走出去,他肯定还会再来试探一番,鸣梭这个人多疑,和他的主子一样,要是不带点伤走的话,他心里还不是滋味儿。”
更何况当时在建章宫内穿胸一箭,梵镜言怎么可能忘了,现在肯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鸣梭射了自己一箭,自己才给了他一掌,说起来还是鸣梭捡便宜了,自己又不会弄死他。
梵镜言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第二个原因并没有说出口。
然而顾容与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梵镜言的话里只要透出了一两分,顾容与就能猜出来剩下的八九分。
“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不想触及殿下的伤心事,所以还没有问过殿下,臣初遇殿下的时候,殿下胸口上的箭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顾容与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日梵镜言受伤的时候,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要不是他找的及时,那一箭就能要了梵镜言的命。
梵镜言似笑非笑的看他,“被人偷袭的呗,当时小看了鸣梭,结果没想到他的功夫太好了,要不是梵迦叶非得要和我决斗,我可能真的没机会离开建章宫。”
她也不隐瞒,顾容与问,她就回答,随后她问道:“我的父皇母后是怎么回事?”
梵镜也能感觉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又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她少有激烈的情绪,心脏剧烈跳动,她不是很习惯,所以梵镜言抬起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上。
然而顾容与却误解了她动作里的含义,以为她是在伤心,连忙说道:“因为北齐皇室入葬的传统,再加上有一些朝臣反对梵迦叶登基,所以他们就拿嘉平帝夫妇作为借口,对梵迦叶说,没有您到场,嘉平帝和谢皇后不应该入葬皇陵。”
梵镜言嗤笑一声,“梵迦叶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顾容与的声音又放轻了一些,“梵迦叶为了让那些人死心,派出了大量的人来追杀您,其实就是想把您的尸体也带回去,和先皇与先皇后共同入葬。”
“嘉平帝夫妇虽然没有入葬皇陵,但是梵迦叶也安置好了他们,臣担心您被仇恨左右,要回去找他报仇,中他的圈套,所以没有告诉您这件事。”
“他那点不合时宜的孝心也就只能在死人身上才能体现出来。”梵镜言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顾容与心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他抬头去看梵镜言,梵镜言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面无表情的走神。
仇恨和责任像两把刀,直接打磨在梵镜言的身上,将她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小公主的仇恨,另外一部分是武林盟主的理智。
心脏在不停的跳动,似乎是小公主无处发泄的恨意。
原来梵镜言总听别人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她自己也没有亲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穿到了小公主的身上,才明白小公主那无处发泄的恨意,其实不过是她曾经对梵迦叶的信任和爱戴。
但是现在他们二人没有任何办法,那怕梵迦叶将嘉平帝夫妇的尸体暴尸荒野,她都不会听从小公主灵魂的指引重新回去。
你若无法安息,就请你死不瞑目的灵魂指引我,保佑我获得最后的胜利。
梵镜言看着虚空在心中说。
“晚了,休息吧。”最后,梵镜言对顾容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