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如果仓庆蹉不是仓氏之主,那他定然以“子”为重,可作为家主,他就必须考虑更多。
同样,如果赵凡和瑶儿只是普通的武道阶层,那仓庆蹉也定然是对抗到底,鱼死网破,可偏偏赵凡和瑶儿的身份地位都是属于更高阶层,如此,仓庆蹉便是知道反抗毫无意义,只能是撇下仓求成。
高阶层看待低阶层,那就是看到了蝼蚁,就如仓求成看待杨陆一样,认定杨陆只有被他玩死的份……然而,峰回路转,报应来得太快。
仓庆蹉一句“不再是仓氏一族之人”,便是把仓求成贬为了庶民。
护院们都听傻了,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见了鬼。
倒在府院门前的仓求成听得仓庆蹉这话,也是瞪大了双眼。
他顾不得自己挨了一拳的剧痛,挣扎着爬起身。
“爹,你,你说什么?”
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独子,以为自己是仓氏一族必然的继承人,但现在,他竟是听到他亲爹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还要把他踢出家门。
这是疯了吗?
“爹!”
“你是糊涂成什么样了?”
“我可是你亲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
仓求成大吼道。
这一吼,五脏六腑都在发颤,痛得厉害。
仓庆蹉咬着牙,他其实也是万万的不忍心,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唯有划清与仓求成的关系,才能保住仓氏一族。
他没有理会仓求成,拱手对杨陆道:“杨公子,从今往后,仓求成不再是我仓氏族人,您与他之间的仇怨,我仓氏绝不掺和。”
“当然,如果您需要我仓氏相助的话,我仓氏义不容辞。”仓庆蹉补充道。
杨陆听此,头皮发麻。
这是亲爹吗?
把儿子赶出家门也就算了,不管儿子死活也算了,居然还能义不容辞的帮敌人对付自己儿子……
“仓庆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杨陆觉得太匪夷所思。
同样,周旁其他护院也是觉得惊悚,觉得诡异。
仓庆蹉拱手道:“杨公子,在下别无他求,只求您能转告赵公子和木音药师,仓求成之罪,与我仓氏无关,还望赵公子与木音药师能不牵连我仓氏全族。”
杨陆眉宇微微皱起。
他听明白了仓庆蹉的意思。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仓庆蹉提到了“木音药师”。
作为医药世家子弟,杨陆曾几何时也希望能拜入北洲药尊门下,但可惜北洲药尊的明澜学院只招收女弟子,极少数的男弟子也都是顶级的权贵阶层,如此,杨陆自知不可能进得了明澜学院。
但进与不进,都不妨碍他对明澜学院的向往,所以他也悄悄了解过明澜学院的情况,也听闻过北洲药尊座下最得意的弟子——木音。
“木音药师?仓庆蹉,你是说北洲药尊座下弟子,木音药师?”杨陆激动几分。
仓庆蹉点头。
“是,正是木音药师。”
“药师此前来仓府,已是说明了您的情况,往后您就是我仓府的上宾,您有任何吩咐,我仓府绝不含糊。”仓庆蹉说着,又拱手。
杨陆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仓庆蹉为何能如此卑躬屈膝,甚至不惜与仓求成断了父子关系。
原来是木音药师!
呵呵,在北洲药尊的弟子面前,仓氏算什么?不过是蝼蚁,不过是药尊一句话,便可彻底摧毁的蝼蚁。
“仓庆蹉,你是真的识时务啊,真有自知之明。”
杨陆挺直了腰板,他知道,此时此刻,是他距离报仇雪恨最近的时候。
他看向仓求成,眼眸之中,杀气沸腾。
仓求成在听到仓庆蹉提及“木音药师”时,已然是惊住了表情。
“爹,你说什么?怎么又扯到木音药师了?”
“木音药师不是在林氏府院给少主夫人解毒吗?她,她怎么会来我们仓府?又怎么会给这个奴隶说情!”
仓求成还不死心,还用“奴隶”之称指向杨陆。
最主要是,他不能理解北部洲最高地位阶层的药尊弟子,怎么能在意杨陆这个奴隶阶层!
说白了,他是脑袋想炸了,也不会想到“木音药师”,是他亲口下令抓进仓府。
仓庆蹉怒目看向仓求成:“不要再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木音药师如何会来我们仓府,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不是你让那两个该死的护院将木音药师抓进府院的吗?”
“你可知道,你教出来的那两个护院何其可恨,他们,他们……”
仓庆蹉实在说不下去,越说越气。
最后,他道:“幸亏柯琮及时赶到你的护院,才阻止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
“也幸亏木音药师仁德,没有将庭院之事告知赵公子,否则,我仓氏一族现在已是在阴曹地府!”
仓庆蹉再度尖锐嗓音,尖锐到破声。
仓求成听此,整个人顿时瘫软。
他终于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也终于知道,仓庆蹉为什么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关系如果不断绝,那木音药师万一来个秋后算账,仓氏无人能苟活。
“她,她居然是木音药师,她居然……”
仓求成想到此处,灵魂颤抖,随即,一口浓血破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