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蓝萱买了二十几个珍珠蚌,开蚌的时候只有一堆软烂的贝肉,郑蓝萱十分丧气,她很不甘心,换了一个采珠女,又买了二十来个珍珠蚌,这一回比上次更惨,壳子里连贝肉都像融化了似的。
晨光噗地笑了。
郑蓝萱气得直跺脚。
郑吉知道这个游戏就是赌博,还不如赌石能提前看看石头,他们这么买,人家捞上来哪个是哪个,有没有珍珠全凭运气,他劝郑蓝萱别玩了。这时候,一堆垂头丧气的失败者里,一个人开出来一颗虽不大却圆润的珠子,算不上昂贵,但至少真的开出来了一颗珍珠,这让郑蓝萱又燃起了战意,她买了二十个珍珠蚌,摩拳擦掌等待开蚌。
郑吉劝说不成直皱眉。
沈润在一旁围观,摇了摇头,轻道:“这丫头,真傻!”
“挺活泼的!”晨光笑着说。
沈润瞅了她一眼,她对年轻貌美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越来越宽容了,她的这种状态总会让他想起他父皇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倾心那些活泼机敏的小姑娘,仿佛想从她们身上汲取活力似的,越年迈,纳妃纳得越凶,可她是个女人,不可能会有他父皇当时的心境,她是喜欢男人的……他蓦地想起她偎在火舞怀里的样子,她曾经极喜欢火舞的那对大胸脯,还嫌弃他是平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喜欢男人的,吧。
晨光觉察到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异样,狐疑地望过去:“怎么?”
她语气好差,沈润低声咕哝:“你对素不相识的小丫头宽容,对我却越来越凶了。”
“啊?”晨光莫名其妙。
沈润又往她身旁靠近一点,小声抱怨:“你以前可温柔了,软软的可爱,连说话都是甜的。”
晨光微怔,看着他,扑哧笑了,撇过头去,懒得理他。
她难得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刺他,沈润抓住机会,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你现在位高无上,连玩笑都不怎么愿意说了,可我们两个在一起又不是在朝堂上,就算是最铁面无私的人,下了朝堂,回到家里,也会有一个他想要温柔对待的人陪着他。”这番话他越往后说声音越轻,大概是发现了自己正在无意识地乞求她的柔情,觉得丢人,或产生了其他阴霾情绪。
晨光一直在看郑蓝萱跳着脚催促开蚌人开蚌,对沈润的话没有做出回应。
他又开始向她乞要过去的他们都不屑的东西了,男女之爱大不过权势,曾经的他们如此,现在的她亦然,他却变了,他变得热烈,变得深情。她不讨厌过去的他,一个为了争夺权力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她喜欢无心无情可以与她竞争的男子,踩起来够劲,掌控起来也愉快。雄心勃勃的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贪恋儿女情爱的样子,是她刻意操纵的结果,她不否认,也不内疚,她必须这样做,摧毁他的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统统摧毁掉,当他发现他只剩下她时,当他相信如果他在她的身上也失败了,他将会一败涂地一无所有,连继续生存的理由亦将消失时,他会自己折断最后一根傲骨,再难自救。
从情感上讲,她对他确实残忍,可从现实来说,想要彻底切断他的反扑,就得将他拆烂了踹进泥里,当他发现他再也爬不上来时,他便会祈望她的柔情作为救赎。
他们之间情愫复杂,她对他不是一点心没有,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她待他残酷,他有一点可怜,可她从不后悔她对他的作为,她的位置,不适合去怜爱一个曾与她为敌的男人。
郑蓝萱开了一筐蚌壳,终于开出来一颗米粒大小的珠子,乌突突的发黑,连她自己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珍珠,可毕竟开出来了,虽然花了不少钱,开出来的珠子价值还不如她支付的一半,可她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