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慈并不畏惧,她泪眼炯炯,死死地盯着沈润,道:“莫慈只是想问个明白,殿下若觉得莫慈问出这番话是犯罪,殿下可以命人把莫慈抓起来, 和父母一块处刑,莫慈没有怨言!”
她这么说话,沈润反倒不好处置她了,他该如何反驳她,说天子发动战争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天下太平,是为了解救百姓……这理由不太具有说服力。因言论获罪这事可大可小,全看上位者想不想处置,一个小姑娘,杀了没什么用, 在敏感时期还会成为反对者的工具,可这时候放着她,万一她回去煽动无知的百姓,容易生事,影响判案,沈润冷淡地看了她片刻:
“既然这是莫姑娘的心愿,周泉,送她下狱!”
周泉领命,这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毁谤国君,小命不想要了。
莫慈在听到沈润要将她下狱时,眼底闪过一丝害怕,可她很快就坚定起来,一脸无畏,自己站起身,跟着周泉走了。
沈润眉头紧蹙,莫慈刚刚的话太锋利, 听得他心里乱跳, 他很生气,同时又有种气不起来的无力感。
海神镇的案子犯人都招了,丁振宇整理了供词派人四处查验真伪,沈润去贪腐案的财产清点现场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事,中午就回了客栈,打算和晨光一块吃个午饭。
早在莫慈拦车的时候晨光就听说了,派了古战去,从周泉那里复制回现场,莫慈铿锵有力的指控听得晨光哈哈大笑,沈润回来时因为没能硬气地反驳变得恹恹的更是让她笑得前仰后合。沈润对着她的笑脸有些生气,不光气她心大,被侮辱了还在笑,更是气自己没能有理有据地驳斥。
晨光看穿了他的想法,笑得更欢,对他说:“你当时应该回,‘没错,只因为天子是天子’。”
沈润瞅了她一眼,这话回得好不正义,好没道理,根本就不能说服人。
晨光笑道:“她说的没有错,我发动了战争造成了战乱和饥荒,死在战争中的人都是因为我,我剥夺了活人的性命,从律法上讲,夺人性命的人就是罪犯。可那又怎样,因为我坐了帝椅,我可以轻易夺去他人的性命,我可以利用他人的性命去震慑万民,去为自己博美名,却鲜少有人能夺取利用我的性命,因为那些造反的、刺杀的、算计的都是无能之辈。”
“你这话说的……”沈润蹙眉,太直白,如突然剥去了华丽的外衣袒露出血腥的luo体,让人不适,真实得有点恶心。
晨光笑:“所有战争都是基于发动者的野心,不管包裹得多么正义多么振奋人心,其本质都是上位者的私心,最后获益最多的永远是尖上的那个人,其他的能捞着点‘残羹剩饭’就不错了,那些捞不着‘剩饭’的芸芸众生,能活到战争结束即是恩赐。”
“你……”沈润眉头紧拧,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无言以对。
“那些造反的、起义的、指挥杀手刺杀的,他们真的是为了推翻昏君,还天下清明,给百姓盛世?呸,他们只是想改朝换代自己坐上帝位,再高高在上地恩赐众生,得四海江山,受万民臣服,等到他们坐稳了高位,也不过是在重复历史。”